他乖乖後退,模仿阿桂的語氣:“小靳,那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一定要幫梁媽媽好好照顧夫人啊!”
侍女的表情這才有些許緩和。
虞幸想了想:“別等我了,你去看看哪兒需要幫助吧,或者找人聊聊天,我看你都快悶壞了。”
找人聊天是在暗示洛良去找隊友,他相信能透過支線任務的人一定可以聽懂。
果不其然,洛良沒有異議,目送著他進了夫人的房門。
屋內,夫人正半倚在床上喝燕窩,容顏迤邐,雙頰紅潤,哪裡都不像個思子過度的女人。
見他來,夫人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梁媽媽倒是情真意切得多,坐在一把搬來的椅子上悄悄抹眼淚。
她是方少爺的奶孃,打小看著他長大,就把他當親兒子看待。
結果人不斷地治病,修養,最後還是沒了。
“少爺他那麼用功讀書,還說要在這動盪年代裡考上一所好學校,去外邊兒磨練自己,今年眼看著就能考試了,怎麼偏偏在這時候……”梁媽媽說著心中酸澀,連虞幸的腳步聲都沒聽到,她抹掉眼淚,想起來最傷心的還是夫人,她怎麼能在夫人面前哭呢!
想到這裡,梁媽媽終於從悲傷中緩過神,看見了一旁的虞幸,有點驚訝。
“梁媽媽,我兒子不容易,但是全府上下都盡力了,哎……是他沒福氣,享受不到健健康康活著的日子。”夫人的臉一大半被床幔遮擋,從梁媽媽的視角看不到她的臉和表情,虞幸卻看得清清楚楚,這位夫人壓根兒就沒有半點悲傷,什麼悲傷過度暈厥,都是做給人看的。
“人已經去了,我也能想得開,梁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夫人聲音輕柔,彷彿為數不多的耐心都耗在此刻了,她撫了一下散落的長髮,接著說,“這兩天府裡上下一團亂,老爺還是從外地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比起我,府上的事更需要你多費心。”
梁媽媽愣了一下,愧疚道:“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不,你可以。”夫人望著虞幸,眼尾如狐狸般翹起,倒是和虞幸微微上挑的眼尾有兩分相似。
虞幸神色一動,他覺得夫人不僅是氣色比之前好,就連長相,也似乎更瑰麗美豔了一些。
那嘴唇上未曾塗抹唇脂,就已經透著好看的淡粉,這樣的夫人比之前濃妝的時候更漂亮——也更詭異。
起碼虞幸還沒遇到過哪個女人,死了兒子就越來越美的。
這其中……恐怕有著非常殘忍的真相。
夫人終於露出頹廢疲憊的神色,她支起身體,探出頭對梁媽媽道:“府上不少雜物需要採買,原先是你來,可我想著,你作為少爺的奶孃,悲傷不比我少多少,再勞煩你實在是不應該這樣吧,正好小靳來看我……小靳。”
虞幸應了一聲。
她彷彿徵求意見似的:“這次採買工作就交給你了,你可以的吧?”
梁媽媽感嘆著夫人的傲脾氣都快被噩耗磨沒了,虞幸卻從中看出了一絲陰狠。
問我可不可以?是在說……我能不能趁這次機會搞定劉雪嗎?所以才要支走梁媽媽,畢竟梁媽媽的作用就是讓我順理成章認識劉雪,現在目的達到,梁媽媽也就沒用了。
他想得很清楚,表面上還是忍著悲傷答應了下來。
“今天就去吧,趁著天色還早,現在就去。”夫人囑咐一聲,喚來了一旁站著的侍女,“小玲,把我準備的袋子拿來。”
“誒。”小玲——也就是趙儒儒,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隻巴掌大小的袋子,抿了抿唇,走過來遞給虞幸。
她剛才就發現了,這個袋子長得和她腰上掛的那個一模一樣,中間繡了一個鬼字。
虞幸伸手,在侍女小玲遞東西過來的一剎那,看見了小玲未被衣袖包裹住的手腕。
一道猙獰的縱深傷痕從袖子裡探出來,看走勢,恐怕延伸了整條小臂。
小玲的氣色也很差,與門外那個侍女一樣——失血過多。
這個症狀虞幸太熟悉了,看一眼就知道原因。
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接過袋子,也發現了袋子上的字,不明所以地看向夫人。
夫人知道他在疑惑,解釋道:“這是大師給我的,說是辟邪保平安用,你不用在意。裡面放了鈔票,還有采買清單,你去了市場按照上面的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