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一進來就看出來了,這女鬼剛才附在紙人身上,也是想借助紙人的手把玉從周雪身上撈出來,然後砸掉。
只可惜,大概是附身紙人這種不會動的東西難度太大,好不容易異化了紙人的腿,還沒來得及異化手部,虞幸就進來了。
突然出現一個大活人,簡直是送上門兒來的工具,於是女鬼捨棄了紙人,附在了虞幸身上。
虞幸故意縮到邊邊角,讓女鬼誤以為他的靈魂已經消失,從而放心大膽地立刻去做想做的事。
這次,摸是摸到玉了,卻仍然抵不過玉上散發出來的,對鬼魂充滿剋制能力的灼燒感,玉在手裡,卻砸不下去。
“既然自己做不到,就讓別人幫忙啊。”虞幸眼中紅色潮水般褪去,墨色摧枯拉朽佔領了全部的瞳孔,“但是……你得好好求人,而不是偷襲——哦,明襲。”
紅影掙扎起來,一波一波精神上的攻擊朝虞幸湧來,他“嘖”了一聲,把一直壓制著的精神散了出去。
直播間的觀眾看不到,在虞幸體內,黑色蔓延,恐怖的氣息不加掩飾,紅色開始顫慄,隨即像是遇見了捕食者一般瘋狂逃竄。
作為一個曾經在玻璃器皿裡待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他的精神強度毫不輸給這些厲鬼,而且很兇,所以如果不是他主動讓步,女鬼本就很虛弱的魂體連擠進他身體都做不到。
女鬼說不出話來,虛弱感一股一股湧上,她甚至維持不住附身狀態,刷的一下,紅色一閃,硬生生在虞幸可怕的靈魂所流露出的遊刃有餘中被逼出了他的身體。
女鬼一襲紅色嫁衣,顏色比從紙人身上出來時還要透明。
她靜靜地飄在空中,眼神複雜地望著虞幸這個活人,而託這靜態的福,觀眾們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
蒼白的臉上,眼睛、嘴唇都透著與嫁衣一般無二的殷紅,兩行血淚從眼眶流出,她黑髮凌亂卻倔強的盤著,只在額前落下幾縷散落下來的碎髮。
鬼新娘,劉雪。
虞幸見過她。
遺照上。
他笑了笑,在鬼新娘驟然變化的臉色中,小心翼翼隔著睡衣捏起了玉,鬼新娘張開嘴,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砸……”
“想讓我砸?就你剛才那個態度?”虞幸舔了舔嘴唇,他發現以人類的手去拿玉,上面的灼熱並沒有出現,或許,這個設定就是鬼物無法砸碎玉,只有人類可以。
他饒有興趣地將玉翻了一個面,隨意地打量:“不過看在你第一反應是道歉的份兒上,這事還有餘地,這樣吧,你告……”
“……”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句“你告訴我為什麼要砸”終究沒能說出口。
因為,這塊玉的背面,少了正面的彎彎繞繞的紋路,除了邊緣的花紋,只有中間一個清秀俊逸的字在虞幸眼中分外醒目。
一個“伶”字。
伶!?
虞幸嘴角懶散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他盯著這個字看了半晌,眼中放空,急的女鬼在他身旁繞了好幾圈。
伶這個字並不常在玉上見到,它的意思是戲曲演員,再往久了說,伶官、伶倫,指的也是樂官的意思。
伶人這個稱呼,也出自此意。
所以不可能是巧合。
特邀嘉賓的禮物……可還沒影兒呢。
自此,虞幸徹底確定,所謂的特邀嘉賓,一定和伶人有關。
在他殺了韓心怡後,對方終於不打算坐以待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