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在鼎內盤膝而坐,合眸定息,宛如老僧入定,寶相莊嚴,絲毫沒有異樣神情。
夏玉蓮不停的添火,火勢熊熊,鼎內藥湯沸騰翻滾,汩汩作響,藥香一陣一陣的飄蕩,溢滿整個大殿。
劉憐君也蹲下幫忙添火,郭碧空則在鼎旁,對熊熊的火焰毫不在乎,身上一滴汗不出。
兩女隔著青銅方鼎也很近,灼熱逼人,她們也滴汗不冒,只是臉龐被火光映得紅彤彤的,嬌豔迷人。
李慕禪微闔眼簾,強忍著洶湧的疼癢,隨著熱氣增強,疼癢越來越厲害,一波接著一波,如巨浪拍空。
他經歷過金剛不壞神功的痛苦,再面對這個,有大巫見小巫之感,雖然疼癢難忍,他自有一套斬斷感覺的本事,憑著強橫的精神力量,他似是俯看,又似旁觀,像是另一個人在受苦,與他無關。
他精神足夠強橫,能夠壓下感覺,化虛為實,又能化實為虛,根本不理會洶湧的疼癢之意,只當它為虛幻,他疼任他疼,他癢任他癢。
火勢從清晨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每過一個時辰,郭碧空都要打斷李慕禪的入定,跟他說幾句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郭碧空心底發虛,又有些懷疑這藥效到底有沒有,怎麼這個小弟子坐在裡面穩如炎天峰,絲毫沒有異樣神情。
他恨不得自己也坐進去試一試,看看到底沒有沒失效,但一直強抑住這股衝動,免得在這個小弟子跟前丟了臉面。
兩女倒沒覺得如何,她們這是頭一次用藥鼎來煮人,看著只覺得新奇有趣,不時瞥一眼李慕禪。
如此翻滾沸騰的藥湯,換了一個人,早就煮熟了,他卻安然無恙,穩穩當當的坐了一天,這小師弟的修為還真是驚人呢!
郭碧空雖知堅持越久效果越好,但這藥湯乃猛藥,宛如虎狼,一般人承受不了太久,他先前預測李慕禪能堅持一個時辰就不錯了,一個時辰之後跳出來,高處一番之後再進去,受不住了再跳出來調息。
如此反覆,需要三四天就能把他的暗傷治癒,開始重新修煉化虹經。
開始時,他見李慕禪面不改色坐著,便覺這個小師弟不錯,超過一個時辰之後,他便有些欣喜,滿意的點頭,暗忖這個小傢伙確實厲害,起碼意志堅定。
隨後時間流逝,兩個時辰了,他更加欣喜,覺得這個小傢伙著實不凡,意志如鐵,是個厲害角色。
三個時辰之後,他更是大喜過望,怪不得能把金剛化虹經練到十一層,確實是意志超人,非同尋常。
但四個時辰之後,他便有些發虛了,覺得這藥怕有問題。
******************************************************************不知不覺中,在郭碧空的疑惑中,太陽從東邊落到西邊,夕陽殘照,晚霞映紅了整個大殿。
大殿內的溫度格外的高,不過三人有內力護體,已經達到寒暑不侵的境界,滴汗不出,只是瞪大眼睛望著李慕禪。
李慕禪一動不動,通紅著臉如醉酒,不知道是被藥力激發,還是熱得,但神色卻不動,宛如老僧入定。
郭碧空剛才已經跟李慕禪說過話,但李慕禪一動不動,沒有開口,好像沒聽到他說話。
看到這般,郭碧空與兩女都有些擔心,生怕他會出什麼意外,但聽他鼻息勻稱,一如平常,卻是按捺住了好奇與擔憂,只是盯著他看。
又過了半個時辰,太陽落山,暮色上湧,周圍完全黯了下來,大殿內火光熊熊,照亮著周圍一切。
“憐君,點上燈吧!”郭碧空轉頭吩咐道。
“是,峰主。”劉憐君應一聲,把手上的木塊兒扔到鼎下,然後拍拍手,剛要起身,卻見李慕禪猛的一張嘴,“噗”的噴出一道血箭。
“無忌!”郭碧空忙伸手去接住他。
李慕禪仰天后倒,郭碧空探手如電,堪堪接住了,探一下他的體內情形,頓時露出笑容:“呵呵,好小子!”
李慕禪掙扎一下坐正了,聲音沙啞:“師父?”
郭碧空大笑:“好好,果然不愧是無忌,你的暗傷都清了!”
李慕禪道:“這藥勁兒確實狂烈!”
郭碧空呵呵笑道:“這可是虎狼之藥,你雖年紀輕輕的,但暗傷卻不少,而且頑固,不下這等猛藥甭想治好!”
李慕禪點點頭:“確實神效,我如今覺得周身輕鬆,渾身暢快!”
郭碧空鬆開手,呵呵笑道:“無忌快出來罷,……玉蓮,不用再加火了,憐君,也不用點燈了,咱們去正殿!”
他說罷轉身離開了大殿,兩女抿嘴笑著往外走,到了殿口時,夏玉蓮扭身微笑道:“小師弟,旁邊有新衣裳,你換了試試合不合身,……你大師兄的身形與你差不多,我拿了他的衣裳過來的。”
李慕禪坐在青銅鼎中抱拳致謝,待她們都離開了,他盤膝飄浮起來,離開了青銅鼎,然後在空中伸開腿,輕輕一抖身體,頓時衣裳盡幹。
他內力深厚之極,運用也出神入化,輕輕一抖之際,衣裳中的水漬完全被烘乾,而又不傷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