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已至,天昏地暗。南鄉侯府,燈火通明。
自後院去到西院的走廊中,其明亮燈籠下,雪素兄妹親暱的摟在一起,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向前行走著。
兩院的距離不算遠,只有兩百多步的距離,但侯府中亭廊較多,故此兄妹倆需幾經輾轉,才能抵達西院。
雖然只是傍晚,但月亮已然當空,奈何今日只是正月十二,月亮缺了一角,並不圓潤,也不完美。
不久,兄妹倆出得走廊,到得西院廳房前的空地上,路還是那條兩丈寬的石子路,但今晚吃飯的人,卻只有三人。
李雨芬雖然年邁,但穿著打扮仍然華麗,其身穿一身黑灰盛裝,頭上的髮飾更是不計其數。
一隻金釵穿過頭髮,其上吊著諸多小鈴鐺。雙耳戴有一對純金耳環,右手帶著一碧綠玉鐲,中指戴著碧綠玉戒。
此時,李雨芬站在西院廳房的屋簷底下,等著雪素兄妹前來,身後站著兩個身穿灰黑布衣的年輕侍女,對比之下,李雨芬更顯尊貴。
很快,雪素兄妹走到屋簷下,但卻並未見到雪清羽,也未見到雪清塵兄弟,不問可知,此三人不再府上。
到得此時,雪玉峰算是想明白,為何李雨芬找他們來吃飯,這並非她要問什麼話,而是她想有人陪。
想及此處,雪玉峰不由心生愧疚,只因他小肚雞腸,錯怪了嬸嬸。
李雨芬有兩個女兒,已然嫁出,而她的兩個兒子,昨日去了兵營,短時間不會回來,至於雪清羽,現在在縣城裡頭,暫時也不會回來了。
很快,兄妹倆走到李雨芬近前,幾人打過招呼後,一同走進廳房。
廳房依舊,燈火通明,溫暖異常,只是那張圓桌上擺放的飯菜少了許多,但也不是三個人就能吃完的。
不多久,幾人走近桌旁,紛紛落座。
待得三人坐下,李雨芬和藹笑著,衝兄妹倆熱情說道,“玉峰,小素,你們盡情吃,啊,你們叔叔不在,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幫你們買。”
雪素聽得此番言語,一時對李雨芬增加幾分好感,但卻並未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是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雪玉峰聞言更加慚愧,思考片刻,溫和笑道,“嬸嬸,您客氣了,我和小素不缺什麼,就不勞煩您了。”
“玉峰,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當年你爹孃也沒少幫襯我們,現在他們不在了,我們理所應當要照顧你們兄妹。”李雨芬聞言並不生氣,轉而出言解釋。
雪素對此深信不疑,雖然她已經被人騙過幾次,但她還是信自己嬸嬸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知如何接話,只是轉頭看向雪玉峰。
雪玉峰聞言稍感疑惑,只因李雨芬所說,不知是否為實,他十歲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不堪悲傷,鬱鬱而終。
那時的他尚且不夠懂事,因此母親未曾向他提起過和雪清羽的事情,但雪清羽參加過他父母的葬禮,故此雪玉峰很早就認識了雪清羽。
雪清羽從未跟他提起過這些,今天李雨芬跟他說這些,倒是顯得太過突兀。
雪玉峰思考片刻,沉聲回答,“嬸嬸,您和叔叔為我們兄妹倆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現在有吃有住,侄兒怎還敢無度索取?”
李雨芬聞言思考片刻,嘆氣說道,“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多說了,快吃飯吧。”
雪玉峰聞言再感慚愧,李雨芬這麼一說,就代表之前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而他卻並不相信。
“嬸嬸,侄兒慚愧,錯怪了您,還以為您請我們來吃飯,是要質問侄兒。”雪玉峰致歉說道。
“玉峰,嬸嬸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我們快吃飯吧。”李雨芬一笑釋之,隨即出言再度催促。
雪玉峰聞言微微點頭,不再說話,拿起筷子低頭吃飯。雪素見他動筷子,也跟著拿起筷子,低頭吃飯。
桌上擺的飯菜雖少,但卻很豐盛,有魚有肉,還有少許素菜。魚是無源江中的鱸魚,被頓成了魚湯。肉是山雞肉,被做成了燉雞。
李雨芬並未怎麼吃飯,只是看著兄妹倆吃飯。
“嬸嬸,您為何不吃?”雪素見李雨芬不吃飯,出言詢問。
“孩子,嬸嬸已經吃過了,嬸嬸看著你們吃就行。”李雨芬柔聲說道。
雪素聞言撓了撓頭,思考片刻,也不知該如何接她的話,索性回以傻笑,隨即繼續低頭吃飯。
李雨芬見狀頗感好笑,但也因此想起自家女兒,不由伸出手撫摸她的背。雪素有感,抬頭看她,低聲說道,“嬸嬸,你是想堂姐她們了嗎?”
“是啊,你的兩個堂姐幾年前就嫁出去了,至今都沒回來過。可是嬸嬸想她們啊。”李雨芬嘆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