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而並不細膩的手,因長期握劍而練出的老繭摩挲起來卻總是特別的舒服和充滿安全感。還有一層薄薄的汗,潮溼得恰到好處。
景澈突然想,哪怕在這黑暗裡走不到頭,可是能這樣牽著師父的手,沉默著一直走下去,她也願意。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眼前的光由一個小點漸漸擴大,洞外鋪灑的日光終於落入眼底。
景澈忍不住雀躍地抱住百里風間的手臂,卻瞥見他擺依然著一副鮮有的黑臉。
於是嘻嘻哈哈沒皮沒臉地掛在他身上:“師父今天和那什麼妖王姑湛打的時候真是太帥了,阿澈決定給你頒一個‘英雄救徒’的匾額!”
一世受人尊敬,然而近日得到小徒弟一句褒讚卻當真是豁出去了老命。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極淺的笑,但百里風間還是端著正色白了她一眼:“下次還敢不敢?”
眯起妖嬈的桃花眼想了想,眸底閃過狡黠的光:“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沉默了一下,腦子裡已經閃過無數次將這個闖禍精小徒弟踹飛到天上的場景,終於是忍住了。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道:“走了。”
景澈不依不撓地靠上來,繼續晃著他的手臂:“師父,你快說,我們為什麼要去皇陵底層?還有,姑湛為什麼說我有人主之血。”
唉,還是逃不過。百里風間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卻突然面色一改,皺起眉頭面露痛苦之色,極其浮誇地“呲——”了一聲。
景澈頗為莫名其妙地僵在原地,這才發現百里風間的左肩上已經滲出了大片血,染紅了整片玄袍。
“師父——”端著真實而又無助的急切喚了一聲。
百里風間繼續皺著眉頭,臉上的神情顯得他痛極了,卻還是道:“沒事,我們快些趕路儘快離開此地。”
“師父,你痛不痛——”小徒弟可憐兮兮地注視著他的傷口,一副心疼的樣子幾乎可以從她臉上掐出水來。
如果讓她知道,是他故意運氣讓血氣衝上肩口只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那小徒弟會不會立刻跟他斷絕師徒關係?
“咳,還行,走吧。”
景澈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側,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手臂,唯恐又碰了傷口。
師徒二人且行且遠。
許久,身後那個漆黑不見底的盜洞裡,一個執劍黑影閃入,盜室中,姑湛的聲音陰測而沉沉。
“臨滄將軍,你來了。”
“妖王,”狂妄的口氣,“困在鸓鳥石雕裡這麼多年,還操著天下的心麼?”
“孤知道,臻弋復國軍養精蓄銳,大有與臨滄抵抗之力,而孤能賜予臨滄絕對顛覆的力量。”
“呵,你想要我給你什麼?”
“劍聖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不好意思,追丟了。”
“虛舟城,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