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天,這個壯如青山的球員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氣,若非知情,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經歷數十年慢性病折磨的患者。
沈劍沒想到的是,高翔並沒有睡著,他似乎一刻也沒有停止痛苦思考。
即便如此,這傢伙睜開眼後,居然第一時間是衝著沈劍來了個抱歉的微笑,正如青年隊那個愛笑的開朗少年。
淚水瞬間開始在眼眶打轉,沈劍強忍下來,回應了一個更難看的笑容。
“別這樣啊,我倒下了,你身為候補應該爭取上場的機會。”高翔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搖頭嘆道:“你現在應該在賽場上才對。”
“去他X的,沒你我暫時不想上場。”沈劍咬著牙答道。
簡短的對話戛然而止,二人似乎都沒能再擠出什麼話來,直到醫生過來通知手術。
雖然高翔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沈劍依然在角落裡看見痛心一幕。
按理說這種程度的重傷,必然會伴有徹夜劇痛,但他的表情卻始終漠然,就像將死之人回顧一生的神色。而在被推進手術室之前,不甘的淚水也從高翔臉頰劃過。
手術室前,沈劍最終沒能忍住悲憤,他跑去樓梯轉角啜泣,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而他剛剛擦乾眼淚,一隻大手忽然伸過來拍了拍肩膀,沈劍轉頭一看,吳嶽倫居然也帶著好幾名隊員偷跑到醫院來。
吳嶽倫幾次張口,最終沒能說出什麼,他只剩輪番的拳頭惡狠狠砸在牆上。
劉松遞上一支菸,這是沈劍頭一次嘗試這玩意兒。
“兄弟,情況我們知道了,一起守著他出來吧。”
看來約翰的命令,有時候也不一定完全好使。與他的事後責罰相比,隊員們的關心還是更勝一籌,尤在這種時刻,幾乎等同於一場無聲的退役告別。
別說什麼命令,就算約翰把大家鎖在籠子裡,他們都得翻出來給高翔做最後的支撐!
徹夜的未閤眼,讓沈劍很快躺在醫院的長椅上睡著了,直到吳嶽倫再次把他叫醒,高翔也圓滿完成手術,只等初步觀察完成,才能允許探視。
正如骨科專家一早提到過的,對於大部分運動員來說,半月板的損傷只能意味著生涯終結,就算他能等個三年五載完好如初,且不說終止訓練的影響,單是年齡也無可追回。
大傢伙並沒買什麼鮮花,那東西太晦氣,一群大老爺們就像是叫喊隊友起來晨練,一窩蜂擠進病房裡。
儘管護士不停用德語呼喊,病房容不下這麼多人探視,但她嘴裡嘰裡咕嚕的勸阻並沒任何人去搭理。
吳嶽倫首當其衝,站在眾人前面,表情就如同看見自己大病未愈的女兒。
但他還是搶在高翔前面,硬擠出一個奇怪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