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前頭。“拐過一條巷子就是了。”
蘇容意回過神,不對啊,薛家不是在這個方向,差著半個金陵城呢。
難道說薛棲沒有住在薛家的老宅?
蘇容意心頭起疑,便說:“你帶帶路吧。”
薛棲從小在西北長大,那裡民風開化,男女交往也隨意些,況且他對女子一向沒有什麼神女之思,只覺得邀請一個陌生的女子回家喝杯茶也沒有什麼不妥的。
“就是這裡了。”
鎮國公府!蘇容意愣住了!
他說這裡是他的家!
她覺得自己剛才的一點點快樂,一點點暖意就像泡沫一樣,毫不留情地又被人戳破了。
薛棲渾然未覺她的變化,“這是我外祖母家,我第一次來,哎,反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這是第一次來金陵,但是外祖母一家人都很好,我聽說過很多表哥的事情,他真是個十分厲害的人,還有表姐,雖然身體弱,卻很和善……”
“外祖家……”蘇容意儘量平復自己的心緒,“為什麼不回自己家呢?”
薛棲握了握拳頭,露出一些憤恨的神色,“我沒有家!我……我家……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霸佔了,我不喜歡他們。”
他指的應該是薛四老爺一家人。
薛棲不喜歡他們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祖母呢?他怎麼還是這麼毛躁,他有沒有想過祖母的處境?
可是她現在卻沒有任何立場可以勸他。
“那些人憑什麼住在你家呢?不能將他們趕出去?”蘇容意儘量裝作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和他談話。
薛棲的性子天生對誰都不設防,“我祖母聽他們的話,我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唉,我想把祖母接走,可是她卻鐵了心要留在金陵,你說她會有什麼理由呢?跟我一起回西北多好啊……”
祖母身上一定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蘇容意想。
“金陵有什麼好的,人那麼多,空氣都不好了,”他說著轉眼又看向蘇容意,“你也是金陵人吧?”
他笑了一下,“金陵的女孩子面板都很白很細膩,可是看起來好脆弱,我姐姐就沒有你白,我們那裡就沒有人那麼白的。”
他覺得黑黑的挺健康。
蘇容意道:“真是羨慕你姐姐,你時時想著她。”
“這是自然的。”薛棲說:“雖然以前她會欺負我,可是我們倆也會一起聯手去欺負別人,嗯,那種感覺太棒了。”
又胡說,她哪有那麼野蠻。蘇容意無語。
“站了那麼久,你進來坐坐呀?”
“不了,”蘇容意拒絕,“我還有事情,這就走了。”
薛棲點點頭,“哎,那在哪裡可以找到你?”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陌生人很親近,和她說話很愉快。
大概怕她誤會,他又多加了一句,“雖然你沒我姐姐難看,沒有她壯實,也沒她黑,但是和你說話的感覺真像是她還在一樣……”
他覺得這女孩子好像有點心情低落,就順嘴誇了她幾句。
用這種一般人聽了都不太會開心,但是他覺得很妙的方式。
若不是他的神情確實有幾分落寞,蘇容意要懷疑這小子是在刻意損她了。
她薛姣很難看?很壯實?很黑嗎?這小子是又皮癢了。
“花月春風,一個香料鋪子,我一直在那裡。”她笑著和他點點頭,轉身走開了。
薛棲轉過身,嘟囔了一句,“騙人的,我姐姐是最完美的女人了。”
“哎,早知道以前就多誇誇你了……”
他低聲感嘆著踏進了鎮國公府的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