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蘇容意的決定最不滿的人是孫彪。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哎呀,”曹掌櫃一大早快被他煩死了,“你能不能換一句?”
“不能!”孫彪很委屈,“我|日日夜夜躲在小黑屋子裡配香,熬得眼睛都紅了,才配出這麼完美的香,老子本來都準備著名揚天下了,誰知道、誰知道……”
“誰知道她嘴皮子一碰,就要把配方攤在陽光底下任人看!我不服!我就是不幹!”
曹掌櫃年紀大了,掏了掏耳朵,“你小點聲。知道你辛苦了,你是怕自己調的蘇合香品質不好?”
孫彪揚了揚下巴,“不敢說是最好的,卻也獨一無二,別無分號。”
“那你還怕什麼,就算他們知道了檀香和蘇合香如何配比,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得乖乖來我們這裡買你親手調製的蘇合香?”
孫彪覺得有道理,可是就是覺得不甘心。
“她傻您老也傻啊,送上門的銀子不賺,白白去便宜旁人,可全金陵又不止一家賣蘇合香的,我這……我這……就叫做那啥,買了件喜服給別人當新郎官去了!”
曹掌櫃被他逗笑了。
“那叫‘為他人做嫁衣’。”蘇容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孫彪很不滿,“老子又不會做衣服。”
曹掌櫃替他給蘇容意道歉,“東家,這蠻子你也是知道的,嘴上不把門。”
蘇容意倒是不介意,“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不懂就算了。”
於是鑑秋又像趕蒼蠅似地把孫彪趕到後頭繼續去幹活了。
曹掌櫃把事情一一都給蘇容意交代清楚。
“慧倫大師那裡倒是不在意,他親自薦了一個賣佛香的鋪子過來,那家掌櫃昨兒個已經來過了。”
蘇容意點點頭,“慧倫大師薦來的,必定是他們從前有過交情的,這樣也好,不然叫他突然改弦更張,倒是對老夥計不好交代了。”
曹掌櫃壓低聲音,“原先聽說今年大寶濟寺要用琅玕齋的檀香,真是奇怪,琅玕齋也想來分這杯羹,他們怎麼在乎起佛寺裡的生意來了。”
琅玕齋營業狀況愈加不好,薛婉自然想另尋出路。不過,她送上前的機會人家都很清高地拒絕了,這就不能怪她了。
蘇容意“嗯”了一聲,“這點生意,恐怕他們還不放在眼裡,別管他們了。”
曹掌櫃繼續:“至於平安梳,慧倫大師卻執意不肯再接手,他說只認您的眼光,覺得上回的就很妥當。”
“那就還是跟陳老闆合作吧,他家祖上傳下來的制梳手藝,我覺得很不錯。”
“可是陳家只能算個小作坊,東家,您不考慮那些大商鋪?”
“越大的商鋪越麻煩,陳老闆就很好,本分老實,也不懷疑我佔他的好處,這樣的人,多花些時間提拔一下也不妨事。”
曹掌櫃點頭,“是邱爺薦來的,人品想必靠得住。”
提到邱晴空,蘇容意有些奇怪,“邱大哥最近在做什麼,他來鋪子裡也少了。”
曹掌櫃想了想,“聽說從北邊來了個弟兄,邱爺最近正走不開。”
“好吧,”蘇容意說:“近日鋪子裡的事就多麻煩您了。”
“哪裡話,老頭子為東家盡這點心力還不敢多說什麼,倒是您……到底不該再在這些事情上操太多的心了。”
曹掌櫃的話說得不明白,蘇容意聽不太懂,不為這些事情操心,她還該為什麼事操心呢。
曹掌櫃咳嗽一聲,覺得他自己一把年紀還要來指點少年男女的情感之事也太不像話了。不過他看著東家的樣子,罷了,恐怕離情竇初開好像還有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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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鑑秋跌跌撞撞地跑進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