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讓你下回再去找筠姐兒的麻煩麼?我上回就和你說過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報復回來的,你既然讓筠姐兒嗆了這麼幾口水,自己也嚐嚐吧!”
“不要——”旁邊的蘇容迎尖叫,身子已經軟倒在了丫頭懷裡。
“三、三姐……”她改口求道:“我求你,我娘三十歲才得了我弟弟,我們三房就這麼一根獨苗,我娘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父親不再納妾,他不能有任何閃失啊,說到底,他、他也是你弟弟啊!”
蘇容迎淚盈於睫,對幼弟的情真意切也算是讓人動容。
只是她們怎麼沒想過差點死了的筠姐兒呢?
蘇容意轉頭對她說:“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筠姐兒差點就死了。不錯,他是你弟弟,是你們三房唯一的嫡子,他尊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是你們這種沒有原則的寵溺,讓他有恃無恐到連堂妹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了。”
“他、他不是故意的……”蘇容迎辯解道。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裡也清楚,何必自欺欺人。”蘇容意拆穿她:“上回小懲大誡還不夠,他就要變本加厲害妹妹性命。”
“好,你說一句不是故意的搪塞過去,我們二房便不予追究,總歸筠姐兒現在也沒死,可是蘇紹惟他往後會怎麼想?原來弄死個人這麼輕鬆啊,反正父母姐姐會替我兜著。”
蘇容迎無言以對。
“他要承繼香火,往後入朝做官,自己手足的性命都不算一回事,那麼天下百姓的性命安危又算什麼?”
太夫人的人已經到了,可是卻沒有熙熙攘攘的推鬧,眾人彷彿都沒有要打斷她的意思。而蘇紹惟此時也已經被李護衛抱在懷裡擦眼淚了。
太夫人的人面面相覷。根本沒有四小姐的人說得那麼誇張啊。
蘇容意的話蘇紹惟卻聽不懂,她也不是說給他聽的。
“即便四妹妹你說,天下百姓和你們沒關係,他只要做個汲汲營營的俗人罷了,可是你想過沒有,害手足性命這種事,永遠是他人生的汙點,他小小年紀便睚眥必報,不計後果,這次是筠姐兒,下次呢?我嗎?最後你就能保證不會是你和整個蘇家嗎?”
“他、他年紀還小……”
蘇容迎低聲道,卻發現出口的聲音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一直以為惟哥兒進了學唸了書便能知事明理,可是他如今開蒙上學後又如何呢?
“心術不正,豈論年紀長幼!”蘇容意言辭鑿鑿,“我本不該言親長之過,可是你捫心自問,他長成今日這樣,你便全無半點責任嗎?”
她這意思,實際上是指三太太之過。
她示意李護衛放下蘇紹惟,蘇紹惟立刻哭奔到姐姐懷裡,腳上只剩一隻鞋了,另一隻鞋已掉在了水面之上。
蘇容迎把他抱在懷裡,摸著他的頭髮,心裡憤怒漸漸褪去,只覺得酸楚難言。
蘇容意嘆氣,“話已至此,今日|他推筠姐兒落水一事,我們也不再追究。”
蘇容迎瞪著眼,還想說什麼。
“太夫人那裡,我會自己過去領罰。”
這樣灑脫的一句話。
蘇容迎再想哀嚎幾句也只能哽在喉中。
太夫人身邊派來的媽媽正微笑著等蘇容意,蘇容意也朝她點點頭。
蘇太夫人身邊的人是何等精明,蘇容意的用意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她過來時一看蘇容意身邊的陣仗,就知道是她有意放四小姐的人去太夫人那裡報信的。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拿七少爺怎麼樣。
她只是想說那些話,對著蘇容迎姐弟,對著蘇太夫人,對著三房,對著整個蘇家。
是非黑白,盡皆在人心。
何等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