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意踏進宋窈娘小樓的時候,只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眉目妍麗,膚白勝雪,打扮地精緻明媚,顧盼流轉間讓人移不開視線。
蘇容意淺淺一笑,“看來耽誤宋娘子接客了。”
宋窈娘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失望地坐下來道:“您坐吧。”
“娘子為我得罪貴客可值得?”
宋窈娘蹙眉盯著她:“你到底是誰,你這封信……哪裡來的。”
蘇容意淺笑:“你不是看得出來麼,自然是出自薛姣薛大小姐之手。”
宋窈娘當年被人賣到金陵的妓院,染了病被丟出門,是薛姣救了她,還出資讓她跟著金陵的琵琶大家郭娘子學藝,最後她憑本事成了這問月閣的花魁,便是鴇母都不敢對自己說一句重話。
她還記得當年只有十三歲的薛姣站在自己面前說:既然淪落風塵,也要做那風塵裡的第一等人才行。
如今,她做到了。
宋窈娘狐疑地看她:“薛大小姐已經死了。你這封信若是她死前交託,如何沒有印章。”一個人的筆跡可以模仿,可是她的私印卻是很少人知道的。
她和薛姣的關係很少有人知道,宋窈娘防備地盯著眼前這個人,誰知道她有何目的。
蘇容意抬眸迎上她的視線:“如果我說,薛姣是被人害死的,你信嗎?”
宋窈娘騰地站起身來,臉色煞白,“你、你……當真……是誰、是誰……”
蘇容意心中感慨,當年果真沒有錯救她,憑一封模稜良可的信就見她,顯見宋窈娘心中對薛姣之事的確介懷。
“宋娘子坐,”蘇容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信不過是敲門磚,若是我輕易拿出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而宋娘子早不願理會我,還去薛家多嘴一句,那我可就倒黴了。”
宋窈娘瞪她,她倒還來懷疑自己。她聽到了薛家,“怎麼說?薛大小姐的事……薛家不知道?”
那你又怎麼知道的?她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個騙子。
蘇容意正色道:“我是蘇太師家三小姐。”
蘇三小姐?宋窈娘當然聽過這個人,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好相貌,她仔細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女,心道果真不假。
“相信你也知道,薛家與我家關係並不好,可是我與你一樣,都承過薛姣的恩,當年她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如何救的你,她都告訴過我。”
蘇容意見她神色鬆動,繼續道:“你原先叫做么娘,祖籍溧陽,只因為是家中么女……你的病是達順堂戚老大夫看的……你得以師承郭娘子,是因為她嫁了金陵天通號二掌櫃徐有福,而徐有福和薛姣有些交情……”
如今再說來,她竟然還都能記得,蘇容意感嘆,自己幫助她時何曾想過有一日要用這種方式來讓人家報恩呢。
宋窈娘卻再也坐不住了,眼淚成串地掉下來,她抹了抹淚俯身向蘇容意行禮:
“奴家粗鄙,適才多有懷疑請蘇小姐見諒,薛大小姐吩咐做什麼,奴家就做什麼,刀山火海,絕無半句推脫!”
蘇容意點點頭,“只是此事除你我二人,再不可有第三人知曉,薛姣告訴我這些,也只是怕她自己一旦遭遇不測,我們卻還互相猜疑,並非是要你為我做事。”
宋窈娘大驚:“你是說,她、她早就知道自己會……”
蘇容意順著她的話又說一遍:“她是被人害死的。”
不、不可能……怎麼會被人害死,誰要害死她!
宋窈娘心中激憤難忍,突然跪下來道:“蘇小姐,請您告訴奴家仇人是哪個,我宋窈娘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為薛大小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