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殺人夜。
鎖雲峽裡,周岸等的人還沒來,他閒來無事,靠在一棵上,擦拭著手中的長刀。
刀光凌冽,映著幾分天上的月色,暗夜之中,晃人眼目。
這刀是他常年所用,終日不離身,所以刀上還帶著幾抹再也擦拭不去的暗紅。
長刀染血,再好的刀浸在血水裡,日子久了,也是洗不乾淨的。
混江湖,總歸是要有人刀上染血的。
不是旁人的血,就是自家的血。
他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周安,一身黑衣將身上包裹,臉上也用黑布扎的嚴嚴實實。
周岸笑道:“周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事,你說為何凡像這種攔路劫掠之事,大多都是選在夜裡?都是一身黑衣?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夜裡便於行事?”
周安沉默片刻,“這方面自然是有的,屬下也曾想過此事,有所得。”
他望向周圍的夜色,夜色沉沉無光亮。
“常有人說青天白日,選在夜裡,大概也算是一種自欺欺人吧。”
“有道理。”周岸收刀入鞘,“想必黑衣也是如此了,不欲使人知。先自欺而後欺天。”
周安笑道:“屬下只是胡言幾句,說到底還是怕斬草不除根,留下後患。咱們這種營生,一個不小心,真的是會禍及子孫的。”
周岸點了點頭,“周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周大哥可曾想過,咱們這次來為何要打扮的如此?
難道振威鏢局真的不知會是咱們龍虎寨做的?如果真的認不出來,那振威鏢局倒真的不用咱們放在心上了。”
“少主的意思是?”
周岸伸手指了指遠處已經隱隱可見的點點火光。
“我的意思這次咱們雖然要給他們些教訓,也不用做的太過。我還沒瘋到要和振威鏢局徹底鬧翻。如今鬧翻了,對咱們山寨不是什麼好事。只不過是要個面子罷了,老鏢頭是聰明人,我相信他會明白的。”
他摸了摸臉上的面紗,笑道:“好了,貴客臨門,不可不見。”
峽谷外,振威鏢局的鏢車放緩了幾分。
老鏢頭來到朝清秋兩人的車上,三人一同看著眼前的峽谷。
“這裡就是鎖雲峽了,如果龍虎寨真要動手,多半會選在此處。”
老人抽了口煙,旱菸濃烈,雲霧飄灑,升騰而起,就像起了一陣白霧。
朝清秋點了點頭,暗夜之中,眼前的峽谷深不見底。
就如一隻猛虎張開大口,只待有人步入其中,便要一吞而下。
趙歡笑道:“怕什麼,這次咱們來的人不少,加上最後那幾輛車裡的人,他們敢來,只怕沒命回去。”
老人沒理他,只是抽著旱菸。
少年人年輕氣盛,總是想著打打殺殺,倒也算不得什麼錯處。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朝兄弟,你說老頭子我這般做到底對不對?”
朝清秋笑道:“對與不對,老鏢頭在裝車之前不是早有決斷了嗎?”
老人一笑,把菸袋磕了磕。
周岸猜的不錯,他的心思老鏢頭確實明白,要成全他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只要在馬車上裝上些財物,到時被那些賊人攔截,他們將這些東西舍給這些人也就是了。
到時候少寨主在山上找到了面子,他們振威鏢局又少了一個強敵。
想必在誰看來都是兩全其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