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庵堂前堆滿了柴火,還有一堆熊熊燃燒的火把。
時千依站在高臺上,看著臺階下衣著樸素的女子們,她們有的半老徐娘、有的風韻猶存、有的正值妙齡。
她們年齡不同,但相同的是她們眼中的驚恐和不安。
可她們本都是世家貴女,是蜜罐子泡大的女兒啊。她們落到守著青燈黃卷過活,實在可憐!
“陛下下旨賜石冕妻子和離,特許她保留誥命頭銜,還賜給她宅邸和僕從,許她開始全新生活。而石冕夫人的孃家人已經被逐出京城,還被罷免了官爵。這些都說明陛下准許恢復前朝的風氣,女子和離、守寡可以單獨購置房產居住,可以再嫁、招贅!”
聞言,眾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短暫的吃驚過去,從天而降的驚喜讓笑容爬上她們的臉頰。
這麼說,她們不用繼續呆在這兒了!
時千依刻意放緩語氣,“這是陛下的恩典,也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帝后不希望女子們不該被狗屁不通的禮法束縛。先帝文皇后是女主豪傑,她在世的時候女子可以騎馬遊街,可以不戴面紗出門,可以做官、獨居。”
“這些文皇后都做過,我娘也做過。前不久,我阿孃還在邊關征戰,女子哪裡就不如兒郎?沒有女子哪兒來的繁衍生息?哪個當母親的忍心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將來被遣到庵堂和道觀度過餘生?”
時千依話音未落,人群裡就有人喊道:“如果生了女兒終究送到這裡受苦,我寧可不嫁!”
眾人順著聲音的來向望去,恍覺說話的是葉雲熹。
葉雲熹看了一眼時千依,抬高聲音繼續道:“難道諸位姐妹只是來看熱鬧的?難道你們就真的不怕自己或者女兒步這裡姐妹的後塵?”
看熱鬧的貴女們紛紛陷入沉默。
“親事都是家裡定的,天知道自己嫁的是衣冠禽獸,還是謙謙君子?”
“簡洲倒是有名的才子,還長的一表人才。可他身邊的女人天天不重樣,聽說他今日又帶著名季遊湖去了。”
“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嫁人是一場豪賭,即便青梅竹馬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看走眼。”時千依自嘲一笑,無可奈何道,“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我爹孃和皇后娘娘擔心我把庵堂和道觀給拆了,攪了大師們的清淨,我早就和離了。”
她話音未落,眾人就笑出了聲。
時千依這話不虛,天下沒有敢約束她的庵堂、道觀,誰跟她講清規戒律,腿打折!
“姐妹們,你們不要擔心在這兒住的太久,有家難回。我在京郊建了一座女子學堂,而諸位知書明理,精通女紅針織、烹飪調香、煮茶彈琴、宗務計算,想做女先生的就跟我走。女先生都有工錢,包吃包住,還有工作服。”
風羽柔和苗貴妃對視了一眼,眼中的驚詫溢於言表。
難怪這段日子時千依沒有動靜,原來她去建學堂了!
風羽柔越來越欣賞時千依了,她吩咐秋燕告訴時千依她要去女子學堂做先生。
苗貴妃覺得女兒瘋了,“你是千金之軀,怎麼能跟她一起胡鬧?”
風羽柔卻覺得這沒什麼,“能把自己所學傳授給他人是一種功德。如果天下的女子都能從書本里開蒙,那麼她們即便不和離,也能過得很不錯。和離後也能獨立生活,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苗貴妃能耽誤女兒修功德?
當然不能!
她無話可說,耳畔再次傳來時千依的聲音,“上了年紀的夫人們可以去男德學堂教課,按照訓練媳婦的標準培養贅婿。這樣一來,他們入贅後就可以熟門熟路的照顧妻子、打理家務了。有好苗子記得留給女學堂的夫人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