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鴉不是人,送信不過是歸巢時的順帶,並非我讓它們去哪就去哪,風息堡內養的信鴉只能來往白狼城或鷹梟城,到不了落日城。”諾言解釋道。
“我去吧,諾言你身份敏感,但我的身份仍是靈宛的學生,帝國的騎士,就算那人知道我的存在,可我身上沒有實質性的罪名,他們無權阻攔我出城,今早五點的列車,最晚到下午,我應該能夠在鐵衛軍之前趕到落日城。”
這一趟有多危險,墨玲兒心知肚明,但諾言來不及,秋年肯定不能去,薔薇老師雖然身為大靈士,可墨玲兒不太希望把她牽扯進來,畢竟這件事本身和薔薇沒有任何關係,若是讓蕭殊去也不妥,守城軍倒戈,風息堡失守,墨玲兒自認保護不了秋年和諾言。
“為什麼要幫我到這個地步?你們大可以和我撇清關係,甚至把我抓去冬日宮,王權易主與你們並無關係,那人只是想要扳倒諾家,我……不太明白。”
諾言忽然覺得很諷刺,霍伊背叛,方夜背叛,就連守城軍都背叛了,諾家養了他們這麼多年,他們依舊可以毫不留情的反咬一口,此刻到了絕境,陪在自己身邊的反倒是幾個認識不過一個月的人,彼此互不瞭解,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
“你有仇要報,我和秋年也是一樣,雖然此事與我們並無直接關係,但那人背後的勢力卻與我有血仇,無論幫不幫你,最終我都會走到他們對立面,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別?”墨玲兒平靜的說道。
“與其說是幫你,不如說是幫自己,雖然我很沒用,幫不上什麼忙……”墨秋年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的實力比諾言還要不如,真要出什麼事也只能被保護。
“誰說和我沒關係的,這事和我關係大的去了,別忘了,我是你的老師,月和紫羅也是我的學生,雖然我還沒見過她倆,但身為老師,我有責任保護你們的安全,這是我的承諾。”
這個理由只是其一,畢竟蕭殊當初說過要負責學生的安全,其二便是傀的做法讓他很反感,觸及了底線,否則真要說起來,這件事與蕭殊本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他大可以袖手旁觀放任自流,不沾因果自是無憂。
“騙人。”
蝶的聲音在蕭殊腦海中迴盪不去,這些日子憑藉共生術,她的神魂恢復了不少,逐漸能夠表達自己的意思,也得虧蕭殊的神魂足夠強橫,若她寄生在普通人身上,只怕不出三天,就得神消魂散。
“你不明白的,褪凡不僅僅是褪去肉身凡胎……我……不,這番話對於蕭殊來說並非謊言,只是對我而言,的確沒有任何意義。”蕭殊心中回應道。
起初就連他自己也沒能察覺,自方堇死後,他渡劫褪凡,心性已然產生了變化,對於生死愈發淡漠,近乎到了無慾無求,宛如枯木一般的心境,這讓他很不適應,下意識抗拒著這種變化。
這種感覺很像當初忘我迷失時的狀態,但又全然不同,無論是救人也好,與傀做對也罷,他本是提不起興趣,只是單純覺得當初的蕭殊會這麼做,他便這麼做了。
即便是他與鬼打鬥波及了這麼多人死於非命,感到痛苦的只有意識的一部分,就如同神魂中產生了兩個意識,但又不分彼此,只是互相影響著。
蕭殊越過了仙凡的臨界點,本就被忘我意境所壓制的七情六慾在逐漸消失,恍惚間,他總是忘記自己曾也是一個會老會死的凡人,也曾體會過愛恨情仇。
反感也好,迷茫也罷,這是蕭殊僅存的凡性。
“為什麼要忘記?”蝶問道。
“不是忘記,而是不再需要,就如同我上了岸便不再需要船一樣,只是我還不習慣,或者說,我還無法完全捨棄。”蕭殊回應道。
蝶沒有再繼續問,她不理解蕭殊的話,為什麼他既要追尋過去,又要捨棄過去,她只知道,若不想忘記便牢牢去記住,若要捨棄,又何必任憑凡性去做選擇,如此矛盾,她實在難以理解蕭殊所說的話。
諾言感激的說道“無論如何,你們幫了我,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我都該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