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臉埋在江庚的胸口,滾燙的淚水透過衣衫,灼燒在江庚的心頭。
“我好怕,我每次看著你出門都好怕,好怕你再也回不來了,星月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星月不想……不想連你也沒有了……”
江星月的身子不停在哭泣中顫慄。
“其實我都知道的,你受傷的時候,那些藥味,你走路時扯到傷口時的動作……我都知道……求求你了,我不想有一天,再也,再也見不到你了。”
江庚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
鮮紅的糖葫蘆悄然滾落在地,沾滿了灰塵。
旁人或許有投來驚異八卦的目光,但此時的江庚兩人,卻根本不會在意。
其實江星月從小就不相信天上有神仙。
特別是在這逃亡的日子裡,她總會想,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為什麼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爹爹和叔伯,都慘死在夷寇手中長刀之下呢。
為什麼一身正直的爹爹,最後連完整的屍首都沒能留下。
為什麼隔壁鄰居的大姐姐家,那個剛剛產下的,還未來得及取名的小弟弟,會被夷寇用庭院中的石磨,給磨成肉糜。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但自從她看著江庚於郊野之中以命相搏,奄奄一息之後,她就會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誠心向天上的神仙禱告,希望哥哥出去之後可以平安無事。
她不求如何大富大貴,只求哥哥可以安然無恙。
若說仇恨,她的心中又何曾沒有仇恨?
只不過是在仇恨和哥哥之中,她選擇了哥哥。
在她看來,跟夫子讀書,總比每天每夜習武,最終死在某處無人的荒地要好。
“行,行,我答應你,明日我就去找夫子說,行嗎?”
江庚心中有無數酸辣流淌而過,但又不知如何開口,胸膛的熱淚如同烙鐵,使他全身都不舒服。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江星月撇開頭去,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而後一把放開了兄長的腰身,把頭擰到一邊去,不願意給江庚看到自己現在梨花帶雨的模樣。
瞧了瞧地上的糖葫蘆和路邊人驚異的目光,又看了看一副孩子模樣的妹妹,江庚只好悶聲道:“那我走了,你記得跟在我身後。”
看著妹妹毫無動靜,江庚慢慢移開了腳步,嘴裡說著:“走了哦。”
赤紅的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各自拉著長長的影子,走在平坦街道之上。
天空之上炊煙裊裊,正是萬獸歸巢之時。
“這小子,真的一個人打翻了我們五個人?”
街道旁的一處小巷,張棕默默地看著走遠的江庚二人,陰惻惻地開口。
一旁的二爺,張棕的胞弟,張志明,也同樣看著遠處二人,緩緩開口:“沒錯,而且我們的五個兄弟現在還在大牢裡待著呢。”
“一群飯桶!”張棕低聲罵道,看著遠處的江庚,臉上滿是憤怒。
“那他為何不在圖業之中了,連他妹妹也出來了?”張棕皺著眉,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