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早上哥哥離開,她獨自一人呆在窄小的房間裡,孤獨之中,這種陌生的感覺令她越發恐懼。
“好嘞!”江庚在背後看不見妹妹的表情,他站直身來,去往院子打水。
綠草如茵的院子裡,江星月坐在小板凳上,兩隻小手攥緊了兩邊衣角往下扯,低著頭伸向木盆的方向。
艱難地將妹妹一個半月沒浣洗,乾枯得結成一團的毛躁辮子扯開,江庚感覺自己都感到了那種疼痛,只感覺頭皮發麻:“痛嗎?”
江星月沒有回答。
這些天的經歷,讓她再也不是個輕易喊疼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她微微側頭,此時頭上剛好被澆上冰涼的井水,水流從髮梢流下。
透過晶瑩的水簾,她看到了哥哥咬著牙吸冷氣的滑稽模樣。
“嘻嘻。”頭上還傳來了哥哥溫柔的揉搓,她細微的笑聲被掩蓋在嘩嘩的水聲當中。
“力道還行嗎?”
日落西山,少年聲音柔若春風,東邊山頭,兩隻瘦鳥彼此相依。
偌大的日輪下,少年身軀的剪影混著溫暖的柔光。
江星月扭回頭,看著盆子中被水流激盪出圈圈漣漪的汙水。
其實也不必在意哥哥發生了什麼。
這樣的哥哥,也很好。
這一夜,江星月緊緊抱著江庚的手,做了逃亡以來最為香甜的夢。
……
翌日,萬里無雲,晴空如洗。
江庚幫妹妹刷過牙,吩咐她要好好呆在房間中,便拿起個已經硬得像石頭一般的饅頭咬在嘴裡,穿上衣服出門,準備幹活了。
走到駐地之前,很多正在插科打諢的圖業幫眾看著陌生的江庚,一時間竊竊私語起來。
“這小子誰吶?咋沒見過?”
“這小胳膊小腿的,不會是哪裡混進來的小賊吧。”
“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一個昨天跟著崔南去了縣衙的幫眾見狀,頓時激動起來,開口嚷嚷道。
直到看到周圍人目光都看過來之後,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這小子雖然不是小賊,可也跟小賊差不多咯!”
“林哥,到底怎麼個說法?”有耐不住性子的立馬接話。
那被稱為林哥的人見狀更加開心:“嘿,前幾天咱們不是請了個大夫回來嗎?”
“對,難道是因為這小子?我還以為誰搬貨的時候傷著了呢。”
“那我們可比不上別人!咱們兄弟就算受傷了,哪個不是咬咬牙就熬過去的漢子,就算真的忍不住了,也是自己去找大夫診治,哪像某人一般大面子,讓大夫來上門,花的可都是咱們兄弟辛辛苦苦賺來的銅板吶。”
這人越說越大聲,江庚即使站在了十米開外,都聽到了。
這事雖然來得突然,但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緣由。
自古以來,人們就見不得別人享受到自己享受不到的東西。
若是兩人差別甚大,那還好,要是兩人處在同一個環境裡,那麼就會發生現在江庚所見的事情。
別人都是規規矩矩幹活,憑什麼你什麼都沒幹,還能花幫裡的錢?
“不患寡而患不均。”江庚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