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溫熱的鼻息一捱上,天雲便笑盈盈縮著脖子往後躲閃,極為怕癢的模樣。
“我也不認得,只是其間由他押著我給顧義看診。”
小女人軟糯的話音剛落,蕭子勿臉色便由青轉黑:“他押著你了?”
他連碰都捨不得用力的人,卻被人粗魯地反剪雙手押送到另一個地方。光是這麼想想,蕭子勿都覺得心頭邪火在噴湧。
“沒有沒有,我自己走的,他只是緊隨其後怕我逃跑罷了。”
天雲連連擺頭,抱住他的臂彎不放。生怕一個沒回答好,就會有一條無辜的生命為此隕落。
蕭子勿臉上仍覆了層薄怒,聲音卻低柔無比。
他撫著小女人嬌媚的小臉,溫和跟她打著商量:“五日後我班師回朝,你且在無惘城暫住一段時日,可好?”
皇位之爭的最後關頭,遠沒有想象中那般安然靜好,向來都是無數屍骨堆砌的地獄之路,甚至比上戰場還要兇險數倍!
這次回京,生死難料……
他艱難地做下了這個決定,心頭也是萬般不捨,但終究不敢拿乖寶的性命開玩笑。
將她妥帖藏於此,他才能夠安心去廝殺,去搶奪那個擂著骷髏山的寶座。
他的語氣如古井無波,可天雲卻無端地覺得骨脊發寒。
握在他臂膀的指尖緊緊繃著,她嗓音輕輕顫抖,帶著隱隱的哭腔:“你別把我一人丟在這兒……”
“怎麼會是丟呢?”
蕭子勿神色一凜,面露無奈地收緊了懷抱,輕言安撫著泫然欲泣的小女人。
“顧義會抓你一次,就會抓你第二次,蕭利民心機深沉,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我真的是怕了……”
“可我都能應對自如,虎口脫險,絕對不會成為殿下的負累的,你不能丟下我!”
胸膛的衣襟傳來冰涼的溼意,蕭子勿心疼得無以復加,對於她說的自己是負累的賭氣話,更是好氣又好笑。
“我幾時說過這話,從不曾覺得你是負累,不許胡思亂想。”
“那你就帶著我,我不願同你分開,不想忍受看不到摸不著的日子,更不願遠在千里之外,只能守著驛館的書信來確認你是否無恙,我也會怕的!”
女人濃密微翹的羽睫上沾滿了晶瑩的淚珠,欲落不落的可憐樣,本就惹人憐惜,更何況是早就將她放在心尖尖上的蕭子勿?
該有的強勢在她面前搖搖欲墜,根本經不住敲打。
他打橫抱著她站起,移到浮雲雕花床榻邊放下,低低嘆息一聲,吻去了她眼瞼的淚珠:“只要聽我這一次,往後我便都順著你,可好?”
“不好。”
天雲一口回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們都知道。此行成,便登臨帝位;敗,便刀下亡魂,成敗在此一舉,何談往後的日子,那都是虛無縹緲呢!
天雲賭氣道:“我能孤身下斷崖尋你,也能孤身從無惘回到京城,你要想偷偷撇下我……若是回京途中我遭遇馬匪,那我也認……”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氣得狠了的男人憤憤地以唇封緘了!
看著清瘦卻無比結實有力的身軀如山嶽般俯下,帶著無窮的壓迫感。天雲被困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動彈不得,劇烈心跳撞擊著她的胸腔,震得身子也跟著輕輕搖晃。
男人餓狼般的眼神舔舌氏而下,天雲心慌地垂眸,雙手抵住兇狠的攻勢,底氣有些不足道:“說正事呢……殿下別想以色柚的方式逼我就範!”
色柚?
這詞用在他的身上尤為彆扭。
蕭子勿差點被這色膽包天的小女人氣笑。
他碰了碰那瓣嫣紅的唇,低笑著啞聲道:“再敢胡亂咒自己,我便讓你知道什麼是懲罰。”
他手一揚,燒得正旺的紅燭便應聲而熄,昏暗的房間內很快被嬌嬌滴滴的哭嚀聲充斥。
“寶貝……我愛你。”
天雲累癱了一般,來不及回應他,便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只是睡過去的前一刻還在想,這下他該不會再想著把我留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