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八駿圖到底還是沒送出去。
這幾日上官天霖每天早出晚歸,跟秦雨薇上門的時間段完全錯開,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躲著秦雨薇,倆人愣是沒有碰上過面。
秦雨薇想來也是察覺到了一些端倪,心裡倍感窩火,轉頭就與劉夫人抱怨。
“原我是看得起他,才這般放下身段過府去尋他,怎料他如此不知好歹!不過近幾日出了些風頭,倒把自己什麼德行都給忘了!”原也不過是個成日走貓逗狗,連國子監都沒考上的飯桶,如今倒擺起款兒來了!
聞言,劉夫人牙齒咬得嘎吱響,心裡何嘗不是怨上了這一家子。
雨薇好歹也是去年百花宴頭幾名,拉出去誰不稱讚一句才貌雙全,有多少文人雅士踩破了門檻想要求娶!
上官天霖若不靠他爹,說白了也不過一介商販!
倘若不是家裡的生意出了點事,急需用零錢,否則怎麼著也輪不上他呀!
也怪老爺鬼迷了心竅,在漠南一帶幹起了私販戰馬的勾當,可嘆時運不濟啊,竟又遇上了一隊訓練有素的突厥人,兩千匹戰馬直接被掠奪一空,損失實在慘重!
此等掉腦袋的大事又不能聲張,縱使是吃了大虧,也只能當作啞巴虧自己默默嚥下去。
家裡存銀已然所剩無幾,還要養活一大家子的人,實在是無計可施了……只能先委屈委屈雨薇。
劉夫人摸著她的臉安慰:“我的好女兒喲,且再忍一忍!那豎子是還未見過你罷了,以我兒的樣貌,若他見了你,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你且放寬心就是了。”
秦雨薇羞紅了臉,帕子攥在手中扭捏,但心下還是認同孃親的話的。等來日他迷戀上我以後,定要好好地磋磨他一頓,以報這幾日無視之仇!
虧得秦氏不知她們心中所想,否則定是一個白眼翻上天去。
天霖整日對著雲兒那張濃麗靡顏,兩廂對比之下,你女兒這堪稱“清湯寡水”之容,想迷惑了誰去!
心中堅信著上官天霖見了她便會愛上她的秦雨薇又耐心地等了幾日,還是沒能見到他。
迫不得已,她聽從了母親的話,決定從天雲這邊下手。
——
清晨。
天邊只有淡淡的魚肚白,霜花籠罩之下,觸目皆是霧濛濛一片,夜露從花瓣上徐徐滴落,溼冷之氣伴隨著寒風,肆虐般直直地鑽進人骨縫裡。
凌煙閣中。
劉嫂嫂與秦雨薇被丫鬟引到外屋,天雲聽到通稟,緩緩踱步進來,在鋪著鵝絨的靈芝紋玫瑰椅上徐徐坐下,站在一旁的靈棋及時端來手爐放在她手中,溫暖的觸感慰貼著心靈。
這才啟唇一笑:“我來遲了,讓舅母和堂姐姐久等了。靈棋快去沏壺龍井來,給舅母堂姐姐去去寒。”
天寒地凍的,這位堂姐姐倒是來得勤,瞅這日日到訪的架勢,是對哥哥勢在必得了。
秦雨薇調整了坐姿,一如既往地昂著頭:“我與母親今日來,是想與你做筆交易。”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丟擲的條件上官天雲絕對不會拒絕。
這態度倒不像是要談買賣,反倒似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在施捨路邊衣衫襤褸的乞丐。
天雲將小手爐置於膝頭,攏了攏身上月白羽紗面狐狸大氅,小巧的鼻尖被凍得通紅。
“恐怕要辜負堂姐姐的一番美意了,那日我有旁的事情,便不奉陪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