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破心關,只需直視本心,無論是遺憾也好,痛苦也罷,都不需要刻意去淡忘或者謹記,可李長氣此刻所經歷的與他們完全不同,本可輕易渡過的問心關,成了李長氣破境時的一道天塹,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這一年時光裡,那只有在夢中出現的父母身影如同一道魔咒,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而後接肘而來的是各種悽慘的畫面。
有時候,在幻境裡,會出現他父母平安歸來的畫面,他們有理有據的述說著自己當年的遭遇,而他的師父也沒有離開,而是陪著福伯與他的父母一起,陪伴著他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童年,只是最後的結局卻不怎麼美好。
再之後,幻境的起點是從他拜入劍宗之後才開始,幻境裡,他去到浩然城,而後看見那名常年揹著雙劍的男子一身是血,手中只剩兩柄殘劍,那名男子身前,是一道無比高大的黑影,隻手遮天,向著男子迎面而下。
再之後,是從小時候開始的幻境。那時候師父才走不久,福伯拄著柺杖,拉著他的臂膀,說要一直活到看到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於是,他便沒有拜入劍宗。在幻境裡面,他取了赤水姑娘,而後赤水怡為他誕下了一對龍鳳胎,兒子叫做平安,女兒叫做團圓,這一次,沒有悲劇,他與赤水怡一直走到白頭,幻境才結束。
這些場面,已經在他腦海內上演了無數次,他知道這有些不對,可他捨不得,也放不下這一道道陌生或是熟悉的身影,他不斷的呼喚著那些人,可始終沒有著回應,如同一個個被安排好的人生,擺脫不了,只能去暗暗體會。
面對著這些畫面,他有想過,以念化劍,一劍斬之,可卻始終下不了決定,比起荒原那次,這一次的畫面要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實,真實到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些是幻境還是真實所發生過的事。
這些幻像如同魔念一般,如影隨形,無法忘卻,而他的心早已是千瘡百孔,痛到麻木。
時間在這種無始無終的幻境面前,似乎都已經失去了意義,他不知道外界過了多久,是一天還是一月,又或者已經過了數年。
從一開始的偶爾有幻境出現,直至如今的完全沉淪其中,這期間,李長氣不止一次地暗示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不是真實世界,可他卻總忍不住沉入進去。
每一次,都是片刻的溫暖之後,引來徹骨的深寒,這一股股人世間最深刻的悲歡離合,引誘著他不斷的墮落進噬族所設下的陷阱,只是他好似沒有察覺到一般,欲罷不能。
終於,幻境在這一刻徹底結束,李長氣睜開雙眼,劍心純粹,那道無時無刻都存在著的噩感已經無聲無息間消失,他轉動心念化為一劍,向著那道困了他不知道多久的虛無屏障狠狠斬下。
這一天,劍宗之內元氣盡數匯於李長氣所在峰頭之上,山峰之上並無異象,只有那無盡劍氣吞吐,壓得山峰陸沉。
李長氣突破之後,此前的故友盡數來此山峰為其祝賀,他這才知曉,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
夜晚,他在長氣城設宴,酒水管夠,不醉不歸。
同時,他也得知了風華於六月破鏡,引起萬相呈現,而他的登先兄也是絲毫不讓,劍斬一座雲海,而那名文儒生兄弟更是了不得,引起文字共鳴,之前一直不聲不響的,不知道是悟的是哪門子劍理,既然有如此聲勢。
晚宴結束後,他與風華結伴而歸,至於李登先則是帶著公孫魚小姑娘不知道去了哪裡。
一路上,他與風華說起一些荒原上的經歷,風華則是時不時的輕笑,一時間,他看得有些痴了。
再之後,他被李老劍仙帶著去了長氣城的李府,在那裡,他見到的自己的姑姑——李明月。
姑姑對他很好,聽他述說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後,哭得十分傷心,在李府住下的第二天,李明月開始傳授給他一些劍法劍術。
離開李府不久後,李長氣第一次真正的登上了那座城頭,開始向著那無窮無盡的噬族大軍遞劍。
而李府那邊,則是在準備為他安排一門婚事,至於物件嘛!自然是衝著與李長氣有所交集的那幾名女子劍修去選,對這一切李長氣卻並不知情。
只是在最近的一場遞劍中,李長氣不慎受了重傷,本命劍險些被毀,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退下城頭,在長氣城內修養起來。
只是不知道是因否是重傷的緣故,他既然再一次的被拉入幻境之中。
他開始打量幻境內的環境,這裡是群峰嶺?而此時門外似乎有人在敲門。
沒有等他猶豫多久,門外的人已經一腳踹開房門,衝了進來。
那人,是登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