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拿起李啟的那一身袍子。
這袍子上繡有隱龍,背後則有宮闕。
“這兩條繡紋,並非百藝中的繡師所制,而是將精氣煉入其中而成,手法堪稱神妙,幾乎沒有造成任何損耗!”
“再看這條隱龍,能知其並非真龍,而是毒蟲所化,觀其鱗片圓圓,和真龍有所差異,再看尾部有一蛇跡,可見是蝮蟲所化蛟龍,應該是七品蛟龍的精氣。”
“蝮龍秋月毒盛,無所蜇螫,齧草木以洩其氣,草木即死,人若樵採其草木,設為草木所傷刺者亦殺人,毒甚於蝮齧,謂之蛇跡也,此袍隱有蝮龍,便有了此種特性,凡是攻擊此袍者,皆會受到蝮龍毒氣所傷,猶如被蝮龍所齧,八品以下絕無倖存,八品之後方才能抵抗一二,但也絕不會好受。”
“再看背後宮闕,宮闕與龍同時出現,則有典故。”
“我聽聞,震澤中洞庭山,南有洞穴,下有青泥至膝,其中有宮室門闕,有龍盤旋,以氣闢水守門,若有人來,張鱗奮爪拒之,不得入,便是如此道理,蝮龍盤旋宮闕,亦如龍之守禦,能拒毒氣,闢水氣。”
“這鍊師構思巧妙,又能抓住煉材特性,可謂上品,但若只是如此,卻不能讓我生起欣喜,這東西真正珍貴的地方,是其中蘊藏的煉製手法痕跡。”
“此物絕非唐國所成,而是來自南疆,恐怕是巫道製品,看這衣衫的基底絲線,不是繡娘機杼所織,而是由蠱蟲食靈木吐絲而成,一體成型,猶如天生。”
“再看精氣煉化,非是尋常的拓印之法,而是以精氣納入物品,培植魅怪,我聽過一個故事,在越城有一人名劉玄,家中忽多一人,面無七孔,臉像一堆荒草的樣子,恰好有一巫師路過,便指點他,‘說這是你家祖輩時候的東西,時間久了就變成了魅,會殺人,你最好趁它還沒有長出眼睛,可以及早除掉它。’”
“劉玄於是把那個怪物捉拿捆綁起來,用刀砍了幾下,竟變成一個枕頭,仔細一看這是他祖父那時候的枕頭,可見,這衣袍也是類似手段,以精氣培植魅怪,最終形成法寶,渾然一體,沒有半分缺憾和匠氣,這才是價值所在!”
“若是我能拿到這件衣袍,仔細鑽研,我的煉術便能更進一步,此物,可是一件真正的巫道鍊師所做的法寶,這可是稀罕的很啊!”
柳參之侃侃而談,越說越興奮,語速越來越快,最後就差跳起來了。
接著,他激動的看向李啟,拿著這衣袍說道:“兄弟,你根本不知道這有多稀罕!巫道本就不喜工匠,他們自己也很少使用和煉製法寶,就算有也多半是自己用,真正流落出來的都是極少數!”
“若是你能將這些東西賣於我,我便能真正發揮出他們的妙處,展現價值!切不可隨意兌換,一定要賣給我!”
到這裡的時候,他抓住李啟的衣領,神態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以至於一開始喊兄臺,後面直接叫兄弟。
李啟汗顏……
有那麼稀奇嗎?雖然巫道確實不怎麼在乎法寶就是了,也很少煉製。
自己這些人用的多半都是自然存在的東西,比如自己現在還在用的天生神兵,那口八品金氣,這個操縱起來幾乎沒有任何負擔,輕鬆便捷。
地域差別呀。
自己看見唐國的諸多法寶的時候,也很是驚訝,不過在唐國人看來,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就和自己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一樣。
再度體驗了一波世界觀差距,李啟搖頭,一邊撥開此人的手,一邊說道:“這些東西我自然是知道的……既然這個對你這麼重要,就賣給你好了,至於價格……也不用變,我還是隻需要這塊碧玉。”
這些法寶實際的價值他很清楚,這一套加起來能換一塊六品的寶玉已經是賺了,畢竟他本來還準備添上那剩下的幾十萬顆氣珠的。
現在算是節省了氣珠?
“不行,此物對我如此重要,一塊碧玉怎麼夠?正如先前所說,我是一位鍊師,兄弟,你如果信得過我,我就幫你把這塊碧玉煉製成法寶,一定讓你滿意!”
“你能煉製六品法寶?”之前還興趣缺缺的李啟瞪大眼睛,看向眼前這個騷粉男。
鬧呢?!
這人有這麼強?那為什麼真知道韻看見的他只不過是八品而已?
也就和自己相當罷了。
“咳咳,現在還不行,但等我學習了這上面的技法,雖然不是系統的傳承,但也能對我起到啟發,定能拿到突破的契機!屆時再以鑄法煉製,定能成功!”他馬上拍著胸脯吹噓道。
聞言,李啟失笑。
“算了,沒必要,只要這塊碧玉即可。”李啟收斂笑容,搖頭答道。
但他卻急了:“兄弟,你怎麼信不過我?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來歷?今日若不是看你順眼,旁人想要我出手煉器那可是要排隊的!”
李啟卻拱手說道:“非也,柳兄誤會了,不是信不過柳兄,而是此物對我極其重要,就算沒有刻入神通煉製成法寶,我也希望自己手工凋琢成形,然後送給她。”
柳參之聞言,這才消停,上下打量一下李啟:“若是這樣,那倒是我唐突了,那這樣,兄弟你為人大方,知道我說了此物的意義也不抬價,可見是個能交之人,這次雖然不能為你煉器,但你以後要是有需求可以找我,下一次不收你酬勞!這是我的名帖。”
說著,他遞過來一張紙片。
李啟順勢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