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藍河陷入追憶,李道長便道:“掌管一個香殿,絕非易事,令堂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不會讓你為她的事而分心。我想,令堂當年一定要你進香殿,應當是她也明白,她看顧不了您多久了。”
謝藍河回過神,神色僵硬,良久,他不自覺地抬手抹了一下臉:“可,這府裡的人難道也都不知道?”
李道長緩緩道:“當時謝雲大香師忽然離世,長香殿面臨重新分權,您資歷尚淺,天樞殿的安先生雖也一樣,但她能得天權殿的淨塵先生全力幫助,天璇殿的柳先生亦偏向於她,就連玉衡殿也跟安先生有那麼一層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在,故崔先生不可能會對她不利。所以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只要能保證您在大香師的位置上坐穩,牢牢掌握住開陽殿,謝家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配合藍七娘瞞您,自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謝藍河一時間覺得腦子有些紛亂,不由站起身,在屋裡走了幾步,一時想去籃七娘房裡看看,一時又想叫謝家所有人都過來,好好說清楚這件事。
李道長沒再理他,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謝藍河終於站住,負手而立,怔怔地看著燭臺上跳動的燭火,慢慢冷靜了下來。
即便他現在就把謝家所有人都責罰一遍,甚至殺了幾個陽奉陰違的,又能如何!
直到李道長放下筷子,清茶漱口後,謝藍河才轉過身,重新坐下看著李道長:“道長今日給我娘施針後,我娘她明顯好了許多,藥也能喝了。”
李道長卻搖頭:“不過是讓她減輕些痛苦罷了,這等病,老道我也是無能無力。”
謝藍河神色僵硬,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他兩手緊握成拳:“您一定有法子救她的!”
李道長看了謝藍河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謝先生過去那八年年過得不輕鬆吧,如今算是能穩坐那個位置了,終於想著回頭好好孝敬母親,然而……”他說到這,就又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上些許感慨,“謝先生想開些吧。”
謝藍河眼圈有些紅了,但片刻,他就將胸腔內的情緒硬壓下去,再次道:“你一定有法子救她的!”
李道長卻沒再說話,慢慢地喝了三杯茶。
謝藍河問:“你想要什麼?”
李道長放下茶杯,抬起眼:“令堂已然藥石無用,老道確實無能為力,但若謝先生非要留住令堂的話,老道倒是知道有個法子或許可行。”
謝藍河忙道:“你說!”
李道長看著謝藍河道:“唯種蠱續命。”
謝藍河微怔。
李道長接著道:“令堂如今不僅是身體將近油盡燈枯,精氣神也都將耗盡,所以蠱蟲非香蠱不可。”
謝藍河緩緩開口:“香蠱,南疆人的東西。”
李道長道:“沒錯,是他們的東西,所以即便謝先生想用此法,老道也無法許諾給謝先生。”
謝藍河沉默片刻,看著李道長問:“當真能續命?”
李道長道:“謝先生若是懷疑,可以去刑院打聽打聽。”
謝藍河頓了頓,又問:“條件?”
李道長道:“這個,就需要謝先生和天下無香的人去談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