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梟沒有為趙邕解釋戰略的義務。
風起,空氣中灰迷的顆粒肆意的湧進趙邕瞳孔。他看著表情平靜、一切盡在掌握的姜承梟,忽然心裡沒了底氣。
到了這個時候,他突然明白,貌似他們好像並沒有弄清楚北晉究竟是什麼戰略。
“趙將軍,你真的不願意投降麼?”姜承梟又問了一句。
趙邕無言的搖了搖頭,相比較執著投降這個問題,他更想知道北晉究竟會用什麼辦法拿下洛陽。
他知道以許國的力量是擋不住北晉的,區別在於北晉要怎麼打。是強行攻城拔寨,還是出奇兵,走捷徑。相比較前者,他個人猜測北晉更偏向後者。
否則,北晉不會玩弄計謀,佯攻汜水關。
姜承梟倒是有些許意外,這些年他也見過許多的敗軍之將,有的人痛哭流涕的求饒,有的人無聲的為主公陪葬。類似趙邕這般抱著‘不事三主’的人倒是少見。
更重要的是,宇文述可是在自己的微操下,對趙邕離心離德。在這種情況下,趙邕居然心存死志,對宇文述沒有報復的想法。
不少見麼?
亦或者說,趙邕將自己的忠心用錯了人?
姜承梟調轉馬頭,往前方而去,一句話輕飄飄的傳入趙邕耳中。
“你之罪,去向先帝訴述吧。”
聞言,趙邕面色坦然。心底終究還是有著少許對先帝的愧疚,不過也只是一點點罷了。
相比較趙邕的認命,趙儉等人面色死灰一片,他們可不想死。敢將主將從酸棗綁出來,這就註定了他們心底對‘生’的渴望是強烈而迫切的。
“昭王殿下,吾等願降!”趙儉忽然大聲道。
他不想為無情無義的宇文氏父子陪葬,他更不想將來死在先帝墓前,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可以,他想活者。
姜承梟沒有回頭,不過南霽雲縱馬走了回來。
前方,姜恆縮在姜承梟懷裡,問道:“爹爹,為什麼那個人不認錯?”
“可能他覺得自己沒錯吧。”姜承梟笑了笑,“有的人從一開始就走錯了,但是他認為自己沒有錯。關於對錯,事實上並不重要。為父今天之所以能迫使他認錯,那是因為他敗給了為父。這一切無關道義,只是因為力量。”
“亂世,道義二字一文不值。”
聞言,姜恆小心翼翼道:“爹爹,孩兒覺得道義很重要。”
“為什麼?”
小傢伙咬了咬嘴唇,大著膽子說道:“道義能讓百姓更好。”
他年紀小,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但是他明白道義是很重要的東西,只是他沒有完全理解。
姜承梟欣慰的拍了拍兒子小腦袋,他心裡感到非常高興。這一趟將這孩子帶出來果然是對的,有些東西不是上書房能學習到的。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