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軍一旦從潼關出兵,便能長驅直入河南郡,到時候必將會大大牽扯許國的兵力。與此同時,河內郡的裴元儼若是渡河強攻,又要牽扯一大部分許軍。
許意心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北晉此舉意在聲東擊西。”
“說下去。”
“是,陛下,北晉向中原增兵,無非是要我朝分散兵力前往滎陽郡,等到這個時候,北晉一定會掉頭大肆向潼關增兵。說到底,走潼關能直接攻入河南郡,可若是硬攻中原,北晉勢必要先破汜水關,這種賠本的買賣,姜承梟不會去做。”
“再者,潼關方向一旦被北晉撕裂口子,河內郡的北晉軍一定會再次渡河強攻。進而三面包夾,若是臣所料不錯,這次姜承梟的戰略目的,一定還是潼關。”
宇文述頷首,“你說的有道理,姜承梟確實可能這麼去做,關中的事情歷歷在目,不可不防。”
言罷,他目光看向葛丘。
“葛大人,如今河南郡的幾個糧倉情況如何了?”
葛丘欠身道:“回陛下,今年募兵數量過於龐大,休息僅僅一年的時間難以填滿糧倉,據臣估計,只能讓大軍堅守兩月。”
“兩月?”宇文化及不滿道:“北晉若是真的南下,絕不可能只打兩個月。”
宇文述也是皺眉,堅守兩月,這麼點時間,北晉絕對不會罷手。
葛丘面無表情道:“殿下,這一年以來,我朝募兵將近三十萬,加上原有的十萬大軍,近四十萬大軍。殿下可知,中原連年戰亂,田地荒蕪,加之我朝募兵,竭澤而漁,早就已經沒有多少人耕地種糧,如何能夠憑空變出來糧食?”
他是很生氣的,原本兩國罷手,他便想著一定要趁機恢復農耕。潁川郡自古以來就是產糧大郡,雖然許國手中只有一半潁川郡的土地,但是隻要好好生產,這一年應該能有一個好收成。
可是,宇文述為了應對北晉的威脅,大肆徵兵,甚至強行徵兵。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中原每年都在打仗,百姓流離失所,一個村子,死了一大半人,好多青壯都為亂匪所殺。如此一來,能有幾個人安心事農?
在這樣的情況下,宇文述父子管他要糧食,他哪來的糧食?
聽了葛丘的話,宇文述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因為葛丘說的是事實。原本晉許兩國罷兵一年,他確實準備好好休養生息,但是隨著北晉拿下巴蜀漢中,他立刻就熄了這個心思。
休養生息對於許國來說是不可能的!
北晉給他壓力太大了,這讓他不得不透過大肆徵兵來緩解內心的壓力。
宇文化及怒道:“葛大人,治民乃是你的職責所在,事到如今,你卻拿不出糧食,你如何對得起父皇對你的信重!”
一股怒氣在胸膛凝結,葛丘咬牙道:“臣盡力了。”
他語氣極為委屈,他自問絕對盡力了,可是誰理解他?
宇文述要徵兵,他要恢復民生,這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事情。許國不比北晉,兩者相差實在太多了。
北晉的國土面積是許國的幾倍,而且其中幷州、遼東兩地沒有受到什麼戰亂,恢復的也比較快,早就能夠源源不斷的給北晉供血。後來的河北也逐漸步入正軌,在此基礎上,又得各大世家支援。
拿什麼和北晉比?
北晉可以一邊治理百姓,一邊對外征討。
但是許國不可以,天下大亂開始,許國就一直在打,打到現在就沒怎麼停過,底子本來就沒有,現在更是千瘡百孔。
沒有三五年,怎麼恢復?
“行了,這個時候還是想想怎麼弄來糧食吧。”宇文述看了一眼宇文化及,後者頗為不甘的退了下去。
許意心道:“為今之計,只有向梁國求援了。”
“梁國,哼,他們為了對付陳國,早就和北晉修好,如何願意增援我們。”宇文智及道:“而且,現在梁國和陳國一觸即發,大有動兵的傾向,這個時候他們會幫助我們?”
宇文智及感覺自己聽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
許意心道:“殿下,梁國的使臣不是說的很清楚麼,他們之所以和北晉修好,那隻不過是為了對付陳國。再說了,私下裡,我們兩國還是同盟。”
頓了頓,他接著道:“讓梁國出兵援助,估計不太可能,因為北晉駐軍在巴東郡秭歸,梁國一定不願意分散兵力。不過我們可以向他們借調糧食,蕭統不是陳仇晉,他很清楚,如果我朝抵擋不住北晉,下一個就是他梁國,所以他一定會答應給我們糧食。”
聞言,宇文述頷首。
“不錯,蕭統明白利害。”
相比較陳仇晉那個蠢貨,宇文述覺得蕭統一定不會坐視北晉攻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