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看著這一千多吳軍俘虜犯了愁。
若是在平時,這一千多人可是一大筆財富,可以當兵,可以務農。可是現在卻不行,短時間之內,他不可能信任這些人,這些人也不可能為他賣命,招降這條路肯定不可行。
殺了?也不行,一旦這些人奮起反抗,未必製得住他們,只算制住了,損失也不會小,肯定會影響後面的戰事。再說了,絕大多數人對殺降這種事都非常反感,認為沒有人性,真正像白起、項羽那麼狠的人畢竟是少數。
無法收為己用,又不能殺了,那怎麼辦?放了?好象也不太靠譜。
就在魏霸為難的時候,俘虜中突然有人衝了過來。不過他沒跑兩步,就被蠻子們拽住,摁倒在倒。蠻子氣急敗壞,生怕被魏霸罵,抽出砍刀就要殺人。
那人被砍了一刀,鮮血滿面,卻依然不屈不撓的大喊大叫。魏霸聽著口音怪異,既不像蠻子們的話,又不像漢人的話,連忙大叫一聲:“住手!”
魏霸如今是神將,蠻子們對他敬畏有加,雖然惱火那人節外生枝,卻不敢再砍,氣哼哼的住了手。魏霸走到那人面前,打量著這個滿面是血的漢子。那漢子掙脫了蠻子的手,撲到魏霸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魏霸的腿,連連叩頭。他叩得實在是太用力了,砸得魏霸的腳背生疼。
“你起來。”魏霸吃不住痛,再被他這麼叩兩下,這腳就沒法走路了。他連忙把這個漢子拉起來,和聲問道:“你有什麼事?不要急,慢慢說。”
“大人,別殺我們。別殺我們!”那漢子仰著臉,苦苦哀求。
魏霸越聽越覺得這口音不對,便問道:“你是哪裡人?慢點說,不著急。”
“大人,我是交趾人。我姓朱,我叫朱武。”那漢子喘了口氣,用生硬的漢話說道:“我是士匡的部曲。”
魏霸一頭霧水,這人說的幾個名字,他一個都不知道。聽到聲音趕過來的相夫卻突然愣了一下。伸手揪住那漢子的髮髻,仔細的看了兩遍,突然大笑道:“朱武,真的是你?”
朱武被相夫拽得頭髮生疼,卻不敢反抗。他知道相夫是這夥蠻子的頭領。正嗤牙咧嘴的忍著,忽然聽到相夫這一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盯著相夫看了幾眼,忽然露出喜色:“你……你是……”
“你老母的,連老子都不認識了?我是雄溪的相夫啊。”相夫大笑著,踢了朱武一腳。把他拉了起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士匡呢,還活著嗎?”
朱武恍然大悟,連忙又拜倒在地。叩了兩個頭。相夫再次把他拉起來,朱武已經淚流滿面:“精夫,我家主人……他……”
魏霸看得莫名其妙。相夫見了,連忙解釋說道:“大人。這人是我的舊相識。他是主人叫士匡,士匡是士壹的兒子。士家在交州稱雄的時候,士匡是中郎將,曾經鎮守鬱林郡,我到潭中做生意,和他有過來往。朱武是士匡的部曲,曾經接待過我。”
魏霸這才明白,原來這個朱武是交州人,怪不得口音不對呢,他剛才聽了半天也沒聽懂幾句。相夫把朱武拉到一邊,仔細盤問了一番,最後喜氣洋洋的走了過來。
“大人,好事啊。”
“什麼好事,值得精夫這麼開心?”魏霸看到相夫的臉色,就知道是件好事,但是他現在正為俘虜的事犯愁,一時也沒心思和相夫說廢話。
“大人,你知道嗎,這裡有三百多人曾經是士家的舊部,是被呂岱強徵為兵的。朱武也是其中之一,他的主人士匡被呂岱騙了,現在他想轉而投靠大人。”
魏霸大喜:“真的?”
相夫喜不自勝,連連點頭。他剛才問了朱武。士燮死後,孫權派陳時到交趾為太守,遭到了士燮的兒子士徽的拒絕。孫權進而派呂岱入交州平叛。士匡是士燮的弟弟士壹的兒子,認識到吳軍勢大,並不贊成士家繼續霸佔交州,主動幫呂岱去勸降了士徽。呂岱迅速平定交州,士匡是有功的。不過呂岱後來翻臉不認人,違反先前答應士匡的承諾,殺了士徽等人,傳首武昌。士匡雖然沒被殺,卻也被免為庶民,所有的家財連同部曲都被呂岱剝奪了,朱武等人就是這麼成了呂岱的部下。
像朱武這樣的人總共有三千多,被呂岱分到各個將領手下,朱武等三百多人歸屬陳時統領。背井離鄉,家人又被控制起來,這些人只能為呂岱賣命,雖然呂岱並不完全信任他們。朱武雖然一心想為士匡報仇,卻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面臨著被處死的可能,朱武決定還是搏一把,為魏霸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