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曾經生活的那個時代,是一個“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時代,是一個信奉“科學是第一生產力”的時代,只不過在那個時代,研究生像條狗,大學生滿街走,他一個普通大學的本科生根本算不上什麼,所以才找不到工作。就算有了機會,沒有爹可拼的他也沒什麼競爭力,同樣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吃肉,他連湯都喝不著。
現在不一樣了,要論專業技術,這個時代最傑出的能工巧匠也未必能和他相提並論,要論爹,魏延這個爹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長久,至少目前來看還是跺跺腳都能讓地面抖三抖的狠角色。
形勢似乎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如果老爹魏延的命能再長一點,那就更好了。
魏霸把鐵鍬的事扔在一邊——不用試他都知道,這東西肯定比木臿好用——開始考慮怎麼避免魏家被滅門的慘事。技術上的事看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捅破了那層紙之後,需要的就是耐心和細心,而人的事看起來簡單,其實非常複雜,沒有捷徑可走,更多的是靠天賦。在這一點上他沒有什麼優勢,老爹魏延和楊儀勢成水火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單憑他的力量能不能挽回,實在是個大問題。
如果現在我去對老爹說,你要注意楊儀和馬岱,小心他們捅你刀子,他會不會說我是瘋了?
十有八九會。
魏霸有些撓頭。
……
魏霸回到自己的房中,這是一間並不寬大的房間,擺了一張大床,是他和魏武合用的。魏延治軍很嚴,對幾個兒子期望值也很高,一直不肯給他們配備侍女什麼的,明知道魏霸身體不好,這次到沔陽來巡視還一定要把他帶著,就是讓他們熟悉漢中的地理,為將來帶兵打下基礎。只是魏霸一到沔陽就病得五迷三道,魏延這才把他扔在一邊,讓魏武照顧他,只帶著長子魏風到處忙碌。
來了這麼多天,魏霸第一次有空好好的整理一下房間。他找了半天,除了一些日用品之後,沒有找到一件有字的東西,倒是床邊有一個衣架,上面掛著兩副精緻的鎧甲,大的一副是他的,小的那一副是魏武的。
看著那副鎧甲,魏霸一時興起,把正在院子裡練刀的魏武叫了進來。“阿武,來幫我穿一下戰甲。”
魏武走進來,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魏霸一眼,嘴一撇,嘴角幾乎到耳根了。“阿兄,還是別試了吧,你雖然這兩天身體好了些,可是一穿上戰甲連走路都走不了,用不了一會兒,還得讓我幫你脫下來。我正練刀呢,沒時間陪你玩。”
魏霸惱羞成怒:“我今天還非要穿一下,堅持不脫。”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就是累了,寧願躺在這兒休息,也不會在你練完刀之前叫你。”
魏武見他堅持,只好聳了聳肩:“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別怪我不幫你。爹讓我每天砍一千刀,我這才砍了三百多刀呢。”
“別廢話,快幫我穿上。”魏霸有些興奮難抑:“可惜沒有鏡子,要不然也好看看我自己的英姿。”
“鏡子?什麼是鏡子?”魏武一隻手輕鬆的取下鎧甲,往魏霸肩上一擱,魏霸頓時覺得肩頭一沉。魏武卻沒注意到,只是好奇的說道:“阿兄,我發現你這兩天有些怪怪的,不僅有了學問,怪話還特別多,鏡子是什麼東西,你昨天說的追尾又是什麼意思?”
魏霸腿一軟,撲通一聲,連人帶甲坐在地上。他一直把魏武當成一個孩子,在他面前警惕性不是很高,不像在魏延、魏風面前那麼謹慎,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粗心大葉,卻還是發現了不少問題。
“阿兄,你怎麼了?”魏武連忙把魏霸拉起來,顧不上再問什麼是鏡子,伸手就要把甲拿開。魏霸伸手摁住他:“別,我能挺得住。”
魏武看著魏霸有些泛紅的臉,有些拿不準的問道:“你確定?”
一句“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臺詞湧到嘴邊,魏霸又把他嚥了回去,咬牙切齒的回答了三個字:“我確定。”
魏武眨眨眼睛,見魏霸雖然有些臉紅,卻還算是撐得住,這才小心翼翼的幫他把甲穿好。最後拿下頭盔,試探的問道:“這……還要不要?”
魏霸穿上了這身玄鎧,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大概的估一下,這身玄鎧至少在十五公斤以上。雖說對於普通人來說,不至於走不了路,可是要整天穿著這個走路,還要拿刀和敵人互砍,沒點體力的確不行。對他這個病秧子來說,更是一個不可忽視的負擔。
魏霸定了定神,站穩了腳步,伸手接過魏武手中的頭盔,小心的往頭上一戴,脖子頓時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讓魏霸非常擔心自己的那瘦弱的頸椎能不能撐得住。他繫好頜下的扣帶,衝魏武擠了擠眼睛,曲起手臂,擺出一副健美先生的姿勢:“阿武,怎麼樣,威風不?”
魏武很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用力的點點頭:“威風,當然威風,這甲是阿爹特地為我們打造的,當然威風。”
“去你的。”魏霸忍俊不禁的推了魏武一把:“行了,你練刀去,我自己習慣一下。感覺還真不錯。”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架子上拿下一米多長的環刀,往腰間一插,一扭身,擺了個拔刀的姿勢,瞪起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幾分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