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中州城郊,古心勝和易天行二人並肩而立。
“這麼快就要走?”古心勝依依不捨的挽留道:“其實那件事已經擺平了,你留在中州沒有什麼危險。”
易天行搖頭道:“該走了,一方面,你的人馬我已經替他們打下了底子,接下來的教導和訓練,老三就能搞定,我已經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另一方面,我已經聯絡到了七舅,我和他還要趕去渭州辦點事,總不能讓他久等。”
古心勝聞言心頭一震,他自然知道易天行和古靈巖要去渭州幹什麼,強自鎮定的說道:“這事兒應該你應該告訴大伯,由他拿主意,而且,姑媽知道麼?”
易天行道:“古靈崖做的好事,我媽知道了只有惹她生悶氣,於事無補,我還沒有告訴她。至於大舅方面,由七舅去解釋吧,我一個小輩總不好太過越俎代庖。”
古心勝哼了一聲:“你還沒有越俎代庖?三伯再怎沒好,也是我們長輩,你都不問其他長輩意見,便自作主張去殺他!”
易天行道:“古家各支距離太遠,等大舅拿定主意,黃花菜都涼了,而且除了七舅,其他幾個舅舅武功差了點,又有穩定的家業,不適合遠渡重洋去殺人犯案,要清理門戶,自然還是交給我跟七舅好點。既然告訴不告訴大舅都是這樣的結局,又何必浪費時間?”
古心勝道:“萬一大舅念及兄弟之情,放他一馬呢?”
易天行面寒如冰,冷笑道:“古家自有家訓家法。”
古心勝嘆息道:“要不你不去了?七叔應該可以搞定,你不姓古,替古家清理門戶很容易惹人詬病的。”
易天行撇嘴道:“我怎麼可能介意這點風言風語?”說著眼中精芒爆射,惡狠狠地說道:“出賣我兄弟,害死我表姐,我管他是誰?先砍了再說!”
古心勝道:“要不等夢崖回來告個別。”
易天行道:“不用,他去夏州進貨,起碼還有三天才能趕回。嘿,江湖離別,總有相見之日,何必弄得那麼扭扭捏捏?”
古心勝苦笑道:“看來你去意已決,多言無益。”
易天行微微一笑,一抖手,將肩上挎著的包裹扔在地上,然後閃電般轉過身來,雙掌之間銀光大盛,無數細如遊絲的光華激射而出,罩向前方十餘丈方圓。
早已得到易天行密語傳音的古心勝同時動作,身形沖天而起,手中銅扇張開,口中暴喝一聲:“敕!”向下狠狠一扇,頓時狂風大作,颳得飛沙走石,木折草低,易天行發出銀針順著風勢,舒展開來,宛如一朵朵銀色小花,旋轉著漫天飛舞。
原本濃密的野草叢中,發出幾聲倉促而驚惶的怒吼,幾道人影像是屁股後面著了火的耗子,竄了出來。
易天行身形一展,已經來到一人身後,狠狠一拳擊出,古心勝腰一扭,飄然落在一人面前,銅扇一合,點向那人眉心。
就在古、易二人對刺客們展開反擊的時候,遠方的一處山林中,沈嵪面色陰沉,暗罵了一聲廢物,這些日子古心勝足不出中州,身邊護衛眾多,而且中州人多眼雜,各方勢力又多暗樁,展開刺殺後無論成敗都不容易抹去痕跡,容易被秦正道逮住把柄,所以他也一直隱忍不發、坐等時機。
不過沈嵪能夠得到太子重用,本身能力固然卓然出眾,身後的背景也是極不尋常。作為虞國名門沈家的一員,沈嵪自幼接觸的人非富即貴,就連聘請的武學師父都是中州城內的著名武師,武功雖然高強,骨子裡首先是一個脫離社會底層的世家子弟,其次是位高權重的太子近衛,跟江湖人扯不上半分關係,哪兒有什麼耐心為一個商賈浪費時間?所以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古、易二人出城,沈嵪便毫不猶豫的調集人手,準備了結太子交予的任務。
按照他的計劃,這場伏擊應該發生在古、易二人分別之後。太子只要古心勝的人頭,易天行這段時間聲名大噪,沈嵪並不想把他捲進來,以免多生變故,誰知古、易二人竟然察覺到有人潛進,先下手為強,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沈嵪瞪了身旁的馬劍一眼,齒縫中蹦出一個字:“殺!”
馬劍面不改色,淡定的彎弓瞄準,作為翠羽營排名前三的神箭手,他手中一副強弓,不知道狙殺過多少武功遠在他之上的強敵,他有足夠的底氣蔑視群雄,尤其是古心勝也好,易天行也好,不過是江湖上薄有虛名,怎麼必得上於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鐵漢?
弓弦拉到極限,馬劍的眼睛亮得宛如夜空中的星辰,在他眼中,古心勝已經是個死人。
嗖的一聲,血花飛濺,羽箭離線,馬劍自信滿滿的眼神變得滿是疑惑、震驚和絕望。
馬劍的脖子上面開了一個口,血如泉湧,由於突如其來的暗算,他發出的飛箭偏離了原本的線路,破空而出,然知道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沈嵪驚怒交加,全力催動內力,洶湧澎湃的真氣在他的經脈中鼓盪著,使得他的身形驟然增大了許多,凸起的肌肉上面青筋浮現,宛如攀爬在花崗岩上的老藤,一拳擊向馬劍身旁的黑影。
黑影發出老鴰一樣難聽的笑聲,向身後的大樹一靠,就隱沒其中。
沈嵪拳如驚雷,轟的一聲,將整棵大樹打得支離破碎,但是殘屑飛舞之中,卻沒有了黑影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