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笑了,露出滿口的白牙。他的眼睛有著淡淡的綠色,好似夜色飢餓的狼的眼睛。他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陳先生,我想我們今天是要討論你的貸款事宜,而不是討論你們的文化。
“我很喜歡你們的文化,尤其是旗袍和茶道,我都有著深刻的研究。不過,今天,我們並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
陳亞之看著面前這個半百的老頭,嘴角帶著促狹的笑意,叫人忍不住生厭。
安德森道:“陳總,剛才那句話是你們國家的一個偉大的史學家所寫的,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司馬遷。而且,我也知道他因為觸怒了貴國的皇帝,而被閹割成了太監。
“但是他卻沒有就此氣餒,反而寫出了流芳百世的《史記》。就我認識的很多國人,也都跟他一樣,他們雖然很困苦,卻始終都保持鬥志昂揚的生活激情。
“陳總,我想適才的我那幾句冒失的話,希望沒有讓您對我徹底失望。我再次對您抱以誠摯的歉意,懇請您的原諒。”
陳亞之忍不住暗贊,這混蛋居然學會了指桑罵槐這一套。
自己如果還是不肯原諒他,倒顯得是個十足的脆弱的人,經不得半點打擊了。
陳亞之道:“安德森先生,對您的歉意,我表示接受,下面,我們可以談一談接下里的股權質押事宜了嗎?”
安德森點了點頭,道:“陳總,我想這裡並不是一個非常適合的談話的地方。我們何不找一個幽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談。”
陳亞之道:“就按照您說的辦。”
...
坐上安德森的勞斯萊斯,陳亞之隨意的側躺著。真皮沙發將他身子包裹住,彷彿陷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安德森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在這輛車上,他有著一種強大的優越感。道:“陳總,您需要喝一杯嗎?我車上有上好的紅酒。”
陳亞之道:“Why not?”
安德森笑了笑,從旁邊的酒櫃裡拿出兩個高腳杯子,給陳亞之和自己各倒了半杯紅酒。
安德森將紅酒遞給陳亞之,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
陳亞之輕輕抿了一口,隨後吐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安德森略帶憤怒道:“怎麼了?這酒有什麼問題嗎?”
陳亞之道:“不好意思,這酒太酸了。你這裡有雪碧不?我想兌點雪碧,這樣會好喝點。”
安德森的怒意瞬間化成嘲諷,他輕輕搖了搖頭道:“陳總,我們花了數百年的時間,將葡萄中的糖分徹底的分離出來,這樣才能保證紅酒的純正口感。不過你們卻要兌著紅酒來喝,將我們的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了泡影。”
陳亞之道:“我們有著數千年的歷史文化傳承,同樣的我們的酒文化也有著數千年的歷史。對於喝酒這件事,我們在乎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也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
“對於你所提到的,雪碧不能兌紅酒,是一種暴殄天物,其實在我看來,不過是我們的自信,壓根不在乎而已。
“唯有禽獸才需要衣冠,以迷惑世人。安德森先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安德森被他明著罵了一通,卻又沒有辦法進行反駁,只能乾笑道:“陳總,你真的很有意思,與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陳亞之哈哈一笑,道:“也許吧。”
車子進了一座莊園,隨後停在了一座假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