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辭一步不落地跑完六圈後,邁著虛浮無力的步伐,頭暈眼花地回到練武場。
只是,陶融的身影早已不見。
撐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氣,冰涼的冷氣鑽進喉間,嗆得她猛聲咳嗽,喉嚨也火辣辣地疼,“陶融呢?”
於遇遞給紀辭一個茶杯,“大人去公衙了。走之前,還特意囑咐,公主跑完之後,今日便到此為止。”
紀辭端著茶杯,猛的往下灌,滿口的苦澀味溢散開來。
於遇見紀辭正要往外吐,連忙開口,“這藥是大人親自熬的,公主可不能浪費。”
紀辭的臉幾乎皺成包子臉,很是艱難地將藥嚥下。
黑乎乎的藥入喉後,流入腹中,她確實是感覺舒服多了。
紀辭用力地捶著又酸又脹的腿,“公衙的事是不是太少了,連煎藥的事,他都要插手。”
她是真不喜歡喝藥,可陶融親手熬的,她又不可能不喝。
只要想到,以後要天天喝藥,她就覺得頭皮發麻,壓力山大。
“衙門的事再多,大人對公主,也是這麼事無鉅細。對了,大人記掛著公主手上的傷,說是公主跑完後,記得上藥。”
紀辭攤開手,手心除了有些微微泛紅外,啥事都沒有,“這,需要上藥嗎?”
於遇訕訕地笑了笑,“果然,大人捨不得動手。”
“不說了,我現在又累又餓,口裡還苦巴巴的,快擺膳吧。”
紀辭剛喝下一口肉沫粥,便咬著筷子,“對了,他吃了嗎?”
“大人走得急,好像還沒吃吧。”
紀辭立馬摔下筷子,“走,我們送飯去。”
“今天,好幾個外地來的書生,過來拜訪大人。大人和他們談了許久後,就帶著他們去梁山了。大人傳來了口信,說是要晚些回來。”
紀辭撐耷拉著腦袋,“行吧,那我自己吃。”
用膳的時候,紀辭一直在想,自己現在,是不是有些混吃等死,是不是要再找些事情做。
“於遇,你覺得,我現在是不是很閒啊?”
“公主什麼都不缺,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就夠了,幹嘛要找那麼多事做啊。”
“享受生活,又不是當條鹹魚,混吃等死。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要重操舊業。”
於遇一臉慌張,“公主又要養面首?這可不行,大人就是個醋缸子,公主要是亂來,小心又被打手心。”
“你瞎說啥呢?我說的重操舊業,指的是歌舞藝術。”
她在現世,本就是音樂專業,兼修舞蹈。
在歌舞藝術方面,她也是如魚得水,曾受邀去不少音樂歌劇院演奏。
只不過,碩士剛畢業時,聽說顏七絃突然喜歡上考古挖掘。她頭腦一熱,就拿著所有的積蓄,跑去開了個古董店,結果虧得血本無歸。
現在,來到這裡,有了大家的幫助,物華天寶賺得盆滿缽滿,也算是彌補了她一個缺憾。
所以,她也想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吹拉彈唱是賤業,一般都是青樓的賣笑女子,才會靠這種東西去獻媚取寵。公主金枝玉葉的,搗鼓這些,實在是有失身份。”
紀辭一說到這事,便義正辭嚴地反駁,“誰說青樓女子就低人一等了。如果可以,她們也不願淪落風塵。況且,她們困於青樓,未必就都自輕自賤了。”
“一代名妓柳如是,裝著家國大義,山河破碎之時,毅然投河。風塵佳人李師師,國難面前,風骨剛烈,自戕殉國。還有李香君、梁紅玉……”
“國難當前,商女能知亡國恨,那些尋歡作樂計程車大夫,未必能慷慨赴國難。”
紀辭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把於遇驚得直愣神,“……公主,你說的這些人,我是一個也沒聽說過。不過,我作為公主的人,自然是無條件站在公主身後。只是,光我一個人能理解公主,那也沒用啊。”
“我要盡我所能,為她們立言!為她們鳴不平!”
古代藝伎們,苦練歌舞,精通琴棋書畫,稱得上一聲藝術家,比現世那些空有皮囊、一無所成的明星厲害多了。
她們靠賣藝養活自己,憑什麼要被人說三道四。
於遇很是敷衍地問道:“那公主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