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笛聲,在她夢中響起。醒來,天已大亮了。她獨自享受著這寧靜的清晨,心緒卻再也寧靜不了。
衝一杯咖啡,吃了幾片餅乾,胡亂應付一頓,又開始在電腦前碼字。腦子裡一片空白,手速提不起來。沒寫兩行就卡文了。
遵從她的意願,以廷再沒找來。她心裡仍是空落落的,若有所失。
她索性推門出去。
海邊的早晨,清新、涼爽,海水溫柔地蟄伏在海里。太陽的影子浮在海平面,隨著波濤的起伏,有些變形,像顯微鏡下變異的細胞。
海水將一隻只貝殼送到沙灘上,退回去,又送來一批。先前送上來的,有的又被捲回了海里。
她順手撿起一隻。這隻貝殼呈扇形,細看又像心形,被海水沖刷著泛白了。
小時候,她的小夥伴紅霞,曾跟隨在外打工的父親到過海邊。她送給她一串用貝殼做成的項鍊,她像寶貝一樣珍藏著,一次也捨不得戴。
比起貝殼項鍊,她更羨慕紅霞有個寵她的爸爸。
紅霞是黎奶奶的孫女,她的第一個朋友。她也住在陳家大院,與若葉家只隔一堵牆。
她活潑好動,跳繩,踢毽子,跳皮筋……樣樣是高手。而若葉動作協調能力差,玩啥啥不行,小夥伴都不跟她一組。只有紅霞不在乎輸贏,願意跟她一起玩。
兩人常窩在一間漆黑狹小的閣樓說悄悄話。偶爾,黎奶奶會塞一個核桃或一小把炒熟的豆子在若葉包裡。奶奶卻不喜歡紅霞,說她貪玩好耍,學習一塌糊塗。
十五六歲,紅霞就外出打工,跟一個山東男人結了婚。她很少回來,回來一兩次,又匆匆走了。兩人終是沒碰上。若葉曾找紅霞家人要她微信,都沒結果。
兩人再沒聯絡過。
紅霞,作為一個美好的存在,封存在她童年的記憶中。或許,書俊也一樣,只是記憶中的人,永遠封存著。
在海邊呆坐了會,沒趣味,她又返身回屋。才開啟電腦,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難道以廷又來了?她皺皺眉,不情願地開啟門。
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婦女,微笑著站在她面前。她手裡提著一個包裹,看上去很沉。“您好!我是您請的保姆……”她禮貌地頷首。
“保姆?我沒請保姆啊。”若葉瞧著眼前這個服飾整潔、面容慈善的女人,迷惑不解地說。
“是一個帥哥請我來的。他還支付了我一個月的工資。”她從包裡摸出一張紙條,遞給若葉。
瞟了眼紙條,是以廷的筆跡。若葉想也沒想地回絕道:“對不起,我不需要保姆,您請回吧!”
看若葉態度堅決,婦女的臉色有些尷尬。她放下包袱,從包裡拿出一隻布袋子。“那工資怎麼辦?我退給你吧?”
“不用給我。要退,你退給他吧。”若葉連連擺手,說完就走進屋裡。
想起三年前,奶奶癱瘓後,若葉接她去淮城,奶奶不願離開陳家大院。找幾批人來勸,她死死拽住輪椅不放。
沒辦法,以廷幫她找了個保姆,是他的秘書方雨舟的母親。
那天下午,陽光明媚,碧空如洗。若葉將奶奶推到院壩曬太陽。
這時,以廷走進大院,他身後跟著箇中年婦女。她五十上下,雖略顯老態,但打扮得整潔利索,看上去精明強幹。若葉猜到是來照顧奶奶的阿姨。
終於有個願意照顧奶奶的人,若葉很開心。她迎上去,笑盈盈地問:“是這個阿姨嗎?”
“阿姨,”以廷指著奶奶和若葉,向“阿姨”介紹道,“這是我奶奶,我女朋友陳若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