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不聯絡,連奶奶的葬禮都沒參加,一聽說陳家有錢,就找來了。其用意何在,不言而喻。
公司附近的小茶館,若葉約他見面。
他四十上下,矮個子,黝黑的面板,穿著紅色羽絨服,肥大的西褲。衣服、褲子上,還有未洗掉的汙漬、油漆。
見到若葉,他猶豫著坐下,兩手不停揉搓。那雙手上,佈滿了褶皺和老繭。
一坐下,他就自報家門。
以前,他們也住在陳家大院。清朝末年,就搬往外地。日本鬼子入侵,陳家遭難,一些陳家子弟,逃難到他家。他家祖輩,開倉濟糧,接納了他們,還挽救了不少百姓。
目前,他父親患了肝癌。雖有醫保,但高昂的醫療費用,還是讓他傾盡所有,賣掉所有值錢的東西。不僅如此,他還四處借錢,幾乎所有親戚朋友都借光了。
“想放棄吧,又不忍。繼續醫治吧,實在沒錢了。”他緊皺著眉頭,滿懷希望地望著若葉。
他的孝心,感動了若葉,她問:“你怎麼知道我的?”
在醫院,他遇到一位病友。那人告訴他,陳家御匾賣了幾千萬,凡陳家子孫,都可以得到一筆錢。他才找到她,希望能借給他一些錢,為父親治病。
“等我掙到錢,就還你。”他端著茶杯,邊吹邊喝。
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自稱陳家人,若葉怎敢相信?她讓他拿出身份證,並讓他說出他家三代以上祖輩的名字。他竟吞吞吐吐,說不出來。
“中國有十四億人。姓陳的人,少說也有上萬,總不能來個姓陳的,我都給他錢吧?”
他凍得開裂的耳廓,像煙燻過的臘肉,呈現出醬黑色。一雙木訥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他看上去老實、忠厚,不像在撒謊。但,陳家那麼多人,每家都有各種困難。總不能誰有要求,她都答應吧?
“我十四五歲,就在外打工,家裡的長輩,知道的不多。不信,你跟我去醫院,問我父親。他一定知道得多。”他侷促地搓著手,認真地說。
不用他說,她也要去醫院,經瞭解確認後,她才會給錢。不然,這本來是件好事,弄不好,會變成一件麻煩事。
但看時間不早,她怕書俊等她,就藉口有事,說改天抽空再去。
他沒拿到錢,眼裡流露出失望,但仍討好地朝她點頭哈腰。
下午五點多,陽光已縮回雲層,天空灰濛濛的。一群無聊的鴿子,排著方陣,在空中飛來飛去。
回到公司,若葉去洗手間。忽聽兩個清潔工在閒聊。
一個在洗槽邊搓抹布的阿姨,對另一個拖地的阿姨說:“要注意哦,可能檢查越來越嚴了。”
“查就查吧,我又沒偷懶,每天都這麼掃。不過,為啥突然要嚴查了?因為過年了?”阿姨邊拖地,邊抬頭問。
“不是。聽說,老闆的一家酒店被封了。”
若葉心裡一咯噔,怪不得書俊急匆匆走了,是為這事?
“為啥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