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行知端著酒瓶的手停滯了一下。
“你去過對面的房間了？”
淺見靈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不是吳先生的惡作劇，對嗎？”
吳行知凝視著對方的臉，沉默了片刻，道：“對。”
沒什麼好否認的。
“我就說，怎麼可能那麼真實。”淺見靈喃喃了一聲，嘴角努力揚起，試圖露出笑臉，可惜眼神破壞了笑容，看上去反而像是一個站在舞臺上面，而臺下空無一人的小丑。
“真是奇怪，明明我還活著，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可是卻能夠看到自己的屍體躺在面前。”少女這麼說著。
“原來我死了之後，是這個樣子的啊。”
“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好看，明明躺在這麼繁華的城市，窗外就是人來人往，可是，那些都和我沒有關係。”
“挺......挺嚇人的。”
淺見靈笑了一聲，帶著自嘲的語氣：“說起來丟死人了，我居然被自己的死狀嚇得腳軟。”
“吳先生，你說我是不是膽子太小了？”
吳行知道：“對於一個女子高中生來說，你的表現已經不錯了，畢竟很少能有人能夠活著看到自己的屍體。”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麵前的少女對話，這不是他的強項。
淺見靈沉默了一下，面上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一些：“雖然吳先生的話有些怪怪的，但是這是吳先生第一次誇我呢。”
她突然湊了過來，環住吳行知的胳膊，抬起頭：“所以，在教學樓想要殺死我的，其實是吳先生本人，根本不是什麼鬼怪，對嗎？”
“......是。”
“果然是吳先生的性格呢，居然這麼果斷的承認了嗎？”淺見靈卻沒有因此而恐懼起來，反而貼得更緊了一些，輕輕地感嘆了一聲：“真好。”
吳行知奇怪地望過去，只見少女閉著眼睛，白皙臉頰貼著自己的胳膊，安靜而平和。
“其實，如果是死在吳先生的手中，我不怕的。”少女宛若輕聲說著：“反正，我已經死了，再每天嚷嚷著不想死不想死的，不是很可笑嗎？”
“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如同一隻貓咪一般將臉在吳行知的胳膊上面蹭了蹭，柔軟的頭髮滑過面板，有些癢癢的。
“吳先生，當你要走的時候，請將我殺死吧。”
少女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對於吳先生來說，應該很容易吧。”
“......”吳行知一言不發。
“哦，對了。”少女突然輕聲驚呼了一下：“別把我和對面的屍體放在一起，雖然都是我自己，但是總感覺......那樣顯得我像是一個怪物。”
“我不是怪物，對吧？”
“你不是。”吳行知終於開口：“在我看來，你比很多人都要正常得多。”
少女輕笑了一聲。
“吳先生，果然很溫柔呢。”
“好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記被一個人溫柔對待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淺見靈呢喃著：“吳先生的手臂好暖，就像爸爸的手臂一樣。”
“有時候我會覺得，吳先生是上天派來的，像英雄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裡面，將我從黑暗裡面一把拉出來，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然後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以為終於得救了。”
吳行知感覺手臂有些溼潤，少女將頭埋起來，不讓吳行知看到表情，只是傳出來悶悶的聲音：“已經來不及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