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採臣兀自洗了個澡,只覺得神清氣爽,將聶小倩的遺骸小心裹起來,便準備往雅座方向而去。
此時外面雷聲大作,客棧大堂之中躲雨者眾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因都是鎮上人,店家也不好趕人,只好不斷朝住店客人躬身道歉,寧採臣倒是不介意,他喜歡人多,這個小鎮的繁華他平生僅見,若是換做之前, 他肯定想方設法在這裡住下來。
不過現在,已是半妖之身,只能跟隨吳行知身邊,免得被修行人當做妖魔打殺了去,這一點,寧採臣倒沒有覺得不滿,甚至很是樂意,一方面是為報恩,另一方面,能夠四方遊歷也是他所好,這小鎮尚且如此,那杭州城呢?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人,身材高大,劍眉星目,雖身穿布衣, 但舉手抬足之間周身氣勢讓人只覺得對方宛若將軍常服而行, 不敢小視, 寧採臣暗讚一聲, 端是一條好漢子。
“好久不見。”
那漢子望著寧採臣,開口說道。
寧採臣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是否在與自己說話,不過自己與對方平生素未謀面,這裡人又極多,估計只是自己多想,於是寧採臣步履不停,只是微微側身,準備與對方擦肩而過。
那人卻橫臂,攔住了寧採臣去路。。
“不記得我了?”
寧採臣這才確定對方真是在同自己對話,他看著對方的臉,倒是生不出什麼惡感,於是退後幾步,與對方當面,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漢子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喃喃了一聲:“看來師父靈智還未甦醒,難怪......”
寧採臣聽力驚人,周圍雜亂聲不息也捕捉到了對方自語,於是反問:“師父?”
漢子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雙目突然散發出淡淡青芒,然後面色猛的一變:“你身上怎麼有妖氣!”
寧採臣面色也是一變,身子情不自禁往後縮:“你是修行人?”
那漢子卻不由分說伸出手來便朝著寧採臣胳膊抓去:“跟我走!”
寧採臣哪敢讓對方如願,自從身懷妖氣之後,他一直戰戰兢兢,生怕被修行人發現,此時只當對方要斬妖除魔,頓時一聲尖叫,瘋狂朝著樓梯逃竄而去,口中高呼:“吳兄救我!”
漢子冷哼一聲:“果然還是這幅德性。”
他卻沒有去追趕,而是手指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
“定!”
寧採臣頓時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他心中大駭,連忙想要動用體內惡魔果實的力量變成巨象,期盼引起樓上吳行知的注意,但是還沒有等他變身,一隻大手已經輕撫在他後背,他雙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大漢單手將對方攬住,見周圍眾人因為寧採臣之前高呼而側目過來,他便冷哼了一聲,掏出一塊腰牌,道:“官府做事,閒人退讓。”
眾人頓時收回目光,不敢多言。
大漢抬頭望了望樓上,目光之中複雜萬分。
“命運......”
二樓,雅座。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夠了!我認輸了!”
酒劍仙暴跳如雷,指著吳行知的鼻子大罵道:“這些可都是我多年心血,哪有你這樣濫飲的!酒葫蘆我送你,別再喝我的酒了!”
吳行知臉上帶著紅暈,身形有些搖搖晃晃,此時壺中酒已經換到第三種,這酒劍仙所釀的酒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吳行知也有了醉意,他大笑道:“什麼濫飲,酒不就是用來喝的嗎?你這個酒鬼端是小氣,實在捨不得,你過來搶啊。”
酒劍仙臉色青白交替,若不是約定,他早就搶回葫蘆了,他沒有想到吳行知酒量恐怖至此,居然真能喝下如此海量,他在原地急得跳腳卻無可奈何,只能怒斥道:“我酒劍仙豈是出爾反爾的小人,說好酒葫蘆輸給你便輸給你,但是這葫蘆中佳釀可沒有算在約定之中!”
“不,賭約還沒有結束,興許我喝不完呢?”吳行知晃動著手中酒葫蘆,嘿嘿一笑:“我吳行知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若是喝不完,自然包你一輩子酒水。”
“這,這怎麼能比!”酒劍仙怒道:“我這壺中收集天下美酒,採強橫妖魔煉化,世間僅此一壺,喝一口少一口!”
“我不用你的酒水,葫蘆也送給你,你已經賺大了,還要如何?”他痛心疾首:“我酒劍仙逍遙於世只有兩件法寶伴生,佩劍被你毀去,這葫蘆已經是最後一件,能納萬物,可變換大小,妙用無窮,別人就算是拿城池來我也不換,你不要貪心不足!”
“我拒絕。”吳行知美滋滋又牛飲了一口:“我說過了,你要麼選擇強搶,要麼,就老老實實與我痛飲一番。”
酒劍仙氣得鬍鬚皆立,愣是拿吳行知沒辦法,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一口將酒罈中酒喝盡,然後一腳踹碎酒罈,道:“沒酒了!”
吳行知笑眯眯的揮了揮手,酒罈頓時擺滿整個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