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怔在了當地。
種新樹?種什麼樹?
當年太虛子砍了這槐樹,砍得不是樹,而是世家門閥、儒家正統,更是天下。
如今清徽道長要種的新樹……
又是什麼樹?
李密、曾小牛、郭香和尹雪細思極恐。
“若這天下不能如我所願,那我便傾了這天下,重塑朗朗乾坤!”李密耳畔彷彿迴盪起太虛子飲茶時的言語。
世人聽之,皆會以為是玩笑。
可是,李密從太虛子的眼裡看到了光,璀璨而絕世,天地亦不可遮蓋。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道人眼裡,同樣有光。
只是這光芒平靜蘊藏,宛如波瀾不驚的海平面,但是內裡潛藏著滔天的力量。
“若能新種,當不再鬱郁寡居於潮陰之地,而是向陽而開,福澤一方。”
李密的心裡也有動容,禁不住回道。
那垂垂老矣的心,再次如江水決堤一樣,洶湧澎湃,不可抑制。
“若能新種,老夫願日日澆水灌溉,傾盡心血,唯望老死之前,能看見其發芽成長, 挺立而坦蕩!”
他在心裡默默的補充一句。
張鳴抬眼看向老者, 枯瘦的面容,深邃的眼眸,竟然顯露出前所未有的篤定。
“多謝先生解惑!”
他躬身一禮,回道。
李密這回不敢託大, 連忙顫顫巍巍的起身, 還上一禮。
“是道長賜教於老夫,老夫受之有愧。”
他輕嘆一聲, 將禮數盡到極致。
“昔日太虛子道長言說之際, 老夫未能想得通透,砍樹之時也沒能幫上一刀一錘, 興許是無緣。”
李密想起往日之事, 悠然神往,“今日聽聞道長之言,振聾發聵。”
“老夫年老體衰,但尚有一腔撣去塵土的心, 想在臨死之前再看看這世間, 可有樹木從春而發。只是不知道……”
“道長可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
說著, 他再次行上一禮。
這一禮, 竟然是以下士對明主之禮。
曾小牛面色大驚:“老師!”
可是, 李密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微微沉凝, 止住了他的言語。
郭香和尹雪也是驚疑不定的望向他。
此人一介儒生, 手無縛雞之力, 枯坐草舍,本已垂暮欲去, 如今卻顯露出一腔治世之抱負,而且竟然要拜清徽道長為尊!
這……
張鳴看向面容枯瘦的老者, 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細細思量。
“敢問先生讀書多少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