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傳來兩聲輕叩,陸明禮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花捲挑眉問道:“不繼續裝睡了?”
陸明禮淡然回應:“我的人已將府中徹底排查,確認沒有探子。剛才那兩聲,便是安全的訊號。”
他取出紙筆,在紙上迅速書寫。
“既然時間充裕,我們不妨核對一下手中的情報。”
他在紙上畫了兩個相交的圓圈:“目前城中盤踞著兩股勢力,一方是狄朔的細作,另一方則是朝廷的叛臣。”
花捲雙手交叉,託著下巴,專注地傾聽。
“而這兩股勢力的目標,都是我。”
花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我知道他們在等你回來,但是為什麼是你?”
“他們企圖誘我叛變。我手握兵權,又因家父被皇上賜死一事,他們認定我會心生反意。”
花捲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反嗎?”
陸明禮堅定地搖頭:“自然不會。他們有所不知,家父並非皇上賜死,而是……自盡。”
花捲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捂住嘴巴:“為什麼?”
“當初狄朔與朝廷中重臣勾結,聖上洞察先機,特命家父暗中調查,豈料對方棋高一著,竟然設局構陷家父通敵。”
"家父殫精竭慮亦未能揪出幕後黑手,而對方攻勢愈發凌厲。朝堂非議如潮湧來,家父為保全聖上佈局,在御書房飲下鴆酒——這本就是他與聖上議定的破局之策。"
他的筆尖在紙上用力劃下一道:"所謂叛徒罪名,是他們無奈之舉,亦是為讓潛伏暗處的逆黨放鬆戒備。而待他們以為勝券在握之時,便是我收網之機。"
花捲明白了:“所以你的仇人是那些人,而不是皇上,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想拉攏你來對付你所謂的殺父仇人?”
“正是,他們算準我會在近日與皇上爭執,被皇上趕回來,想待我走投無路時再伸出援助之手。”
花捲問:“那他們為什麼要燒糧倉和綁架趙露兒?”
陸明禮說:“這不難猜,你仔細想想,燒糧倉之前他們是不是準備轉移糧草?綁了趙露兒,趙知州是不是就任他們擺佈了?”
花捲點點頭。
陸明禮說:“他們想要策反我,必定要手裡有籌碼,這糧草便就是他們的籌碼了。而趙知州手握全城戶籍田冊,我若起兵,必然以此處為據點。”
他在紙上寫下“糧倉”和“府衙”四個字:“這便是他們給我的投名狀。”
花捲說:“沒想到被我橫插一腳,他們現在手裡沒有籌碼,就不能和你談判了……那我是不是壞你事了?”
陸明禮將手中毛筆放下,笑著說:“無妨,這是他們該憂心的事,我們靜觀其變便好。”
花捲又問:“那軍馬場是怎麼回事?”
陸明禮耐心向她解釋:“若打起來,朝廷必定要從西北調兵,沒有了軍馬,就沒有援兵,狄人只需半月就能一路南下到此處與我會合,而我們只用三天,便能拿下京城。”
花捲感嘆道:“我去!他們打得一手好牌啊!”
陸明禮搖搖頭:“只可惜他們沒算到我並不會反。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花捲說:“請君入甕?”
陸明禮想了想,笑著點頭:“對,請君入甕。”
時間不早了,花捲起身要走,她囑咐了一句:“雞湯記得喝完,不許剩,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門口那誰……”
陸明禮輕喚一聲:“青崖。”
一個年輕侍從推門進來,向花捲行禮:“小的青崖,請問花小姐有何吩咐?”
花捲指著砂鍋:“你看著他喝完,不然我找你算賬。”
青崖抬頭看了一眼陸明禮,陸明禮低頭無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