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緩緩跪直了身子,牽著薛諾的手正色道:
“孫兒心悅元窈,想要娶她為妻,還望祖父成全。”
……
沈卻跟薛諾的事本就眾人皆知,二人彼此傾心,沈卻也將全數前程全繫於薛諾一人身上,沈家就算想攔也根本不可能攔得住。
等確定沈卻心意後,沈老爺子心裡一邊唸叨著“男大不中留”,一邊接了婚書。
原本的三堂會審變成了臨時議親,那堆了滿院子的東西還真如沈長瑞所說成了“聘禮”。
鄒氏喜笑顏開,沈老夫人雖有擔心,可瞧著如同璧人的孫兒孫媳到底也是高興的,惟獨沈正天黑著臉瞧著一臉“嬌羞”站在薛諾身旁,聽著老夫人盯住的大兒子,總覺得自己在嫁閨女。
婚書立好,婚約即成。
婚宴是來不急辦了,可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了,沈老夫人領著鄒氏匆匆退了出去。
沈正天也帶著沈卻去聊“父子之情”,沈忠康單獨留了薛諾。
二人相視而坐。
“我從未想過長垣會因你變化這麼多。”
沈忠康定定看著不遠處的紅衣少女,不似剛入京時瘦弱落魄,也不似當初狡黠隱忍,不需隱藏之後,她眉眼間是與她母親一樣的攝人鋒芒,“當初初見你時,我就該將你趕出沈家的。”
薛諾聞言莞爾:“您不會的。”
這老爺子是多聰明的人,哪怕不知她身份時,也能一眼看穿當初漕運私鹽之事上她插手的痕跡。
知她危險,他要麼將她留在眼皮子底下盯著,要不然就會了結了她。
眼前這老狐狸可不會像是當初在江南沈卻遇到她時那般婦人之仁,明知她將來會亂了天下,會禍及沈家和大業朝堂,卻依舊因為憐憫留了她。
沈忠康聽出了薛諾話中之意:“你跟長垣相識當真是意外?”
薛諾揚唇:“是。”
沈忠康看她:“那長垣去江南可是為了尋你?”
薛諾失笑,沈卻去江南的確是為了她,可那夢境的事情說出來荒謬,誰會相信他為著個夢就遠赴江南尋她三月,又有誰信兩人剛見面時,一個想著斬草除根,一個將對方當成了踏腳石?
見沈忠康凝神看著她,薛諾說道:“沈卻從不知我身份,也未曾想要背叛沈家對付太子,我與他雖然情絲牽絆,可他是您從小教養長大的孫兒,品性如何您最是清楚。您該相信他的,不是嗎?”
沈忠康聞言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才說道:“你說的對,我該信他,也該知道你瞧不上這皇位。”
薛諾靜靜看了沈忠康一會兒,忍不住就低笑了起來:“老爺子,您不必試探我,我既然將皇位給了太子就不會反悔。”
“我這人雖然小心眼也記仇,可卻還算守諾,更何況我捨不得沈卻。”
想起那個站在陽光之下,拼命想要將她拉出深淵的男人。
想起他曾滿眼星光,說要跟她一起並肩朝堂為民請命惠澤天下,薛諾就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我不會毀了沈卻在意的天下,也不會拉著他跟我一起遺臭萬年。”
“他那人合該立於陽光之下被世人稱頌,您就當我為色所迷,為了他這美人不要江山,更何況這江山社稷又並非只有大業這一家。”
“我贏元窈想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去取。”
薛諾笑著起身,朝著神情錯愕的沈忠康行了個禮,
“小白過些日子就要跟著白老爺子回朔康了,我也許久未見長瑞他們,去尋他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