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陳二爺說話格外實誠,也將那些小心思收斂的乾淨。
沈卻聞言說道:“陳大人言重了,我祖父與老爺子本就是莫逆之交,沈家與陳家也向來交好,您方才若說老爺子已經定好離京之日,我斷不會拿四皇子他們的事情來讓老爺子操心。”
他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薛諾後,言笑晏晏間好像完全忘記自個兒剛才是怎麼威脅陳二爺的,只笑容和煦說道,
“您放心,老爺子既有交代,沈家義不容辭,四皇子和平遠伯的事情有我們出面,絕不會讓此事耽擱了老爺子離京的行程。”
陳二爺:“……”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也是信了他的鬼了!
心裡低罵了兩句,陳二爺臉上卻是堆著笑:“那就麻煩沈大人了。”
兩人默契地彷彿方才隱藏的針鋒從未有過,言語和氣的像極了世交好友。
沈卻推拒那銀票和山參,陳二爺說什麼都不肯收回來,“強行”留給了薛諾之後,等從沈家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時,陳二爺忍不住心疼的滴血。
“父親,你都把祖父的東西給他們了,幹嘛還給銀子……”
陳梁也是心疼極了,那可是五千兩銀子,還有那山參,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陳二爺說道:“那不然呢,給出去的東西還能要回來?!”
他都說了那是賠罪禮,又為了挽尊說成了謝禮,後路都被他自己給堵死了,他哪有臉將東西拿回來。
更何況那沈卻說著要還給他東西,薛諾卻抱著盒子不撒手,早知道他就該直接把父親給的東西交給了沈家就是,何必白白折騰一通,到最後東西給了不說,還賠上了自個兒家底。
心肝兒疼!
沈家這頭,沈卻送走了陳家父子,回來時就瞧見薛諾翻看著陳家送來的那疊東西,反倒是那山參和銀票被她隨意扔在一旁。
沈卻瞧了眼錦盒裡的已經成了形的山參說道:“這東西怕是不止五十年了,陳世元估計腸子都得悔青了。”
“誰叫他瞎打主意。”
薛諾歪在椅子上,彈了彈手裡拿著的東西說道,“這些東西明擺著是早就準備好的,陳寅也很清楚陳家想要置身事外需要付出些什麼,偏這位陳二爺自作聰明想要推咱們擋刀,拿著點兒銀子就想糊弄咱倆。”
她也是突然明白,陳寅為什麼告老之後不願意讓陳家其他人留在朝中了。
那位陳五公子衝動單蠢,這位陳二爺腦子簡單,陳寅讓他們來之前定然是交代過他們厲害關係,可這二人還試圖拿些小恩小惠敷衍他們。
陳寅那元輔之位早晚都要卸任的,他活著時自然能夠庇護陳家上下,可一旦他沒了,以這位陳二爺的腦子,怕不得被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沈卻合上錦盒走到薛諾身旁坐下:“陳老爺子怕也猜到我們想做什麼了,這送來的名單裡有好些都是我們之前沒查出來的,比如這幾個,還有這兩個,表面上與誰都不親近,沒想到藏得這麼深。”
薛諾淡聲道:“這些東西都是其次,你看看這個。”
她抽出最下面的一卷東西遞給沈卻,沈卻剛才並沒留意,聞言有些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隨即就驚愕出聲:“永昭舊案的卷宗?!”
這東西怎麼會在陳寅手裡?!
他記得他問過伍金良,也暗中與其他人打聽過,當年永昭舊案的卷宗早就沒了,連帶著本該歸檔的那些東西據說也因為走水被燒燬了。
可沒想到陳寅手裡居然有永昭舊案的卷宗。
這卷宗紙張已經發黃,邊緣甚至也有磨損的地方,但上面字跡清晰,有刑部、大理寺大印,甚至還加蓋的有皇帝玉璽。
卷宗之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永昭公主謀逆勾結南越,侵佔土地殘虐百姓貪汙民脂民膏等等罪名,下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從永昭公主府抄出的鉅額銀款以及物件之類,光是現銀就有三十萬之數,金子更是以箱計。
薛諾笑得嘲諷:“我先前還以為孟德惠誇張了,沒想到他還說少了。”
瞧瞧這上頭寫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母親搬空了國庫。
沈卻聞言也是想起從孟德惠手裡拿回來的那張寫著永昭公主府被抄時真正抄出來東西數目的單據,胸口也是湧著一股子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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