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好容易相聚的男女被分開,有衙役各自拿著長長的繩子,捆住了他們的手,衙役走到婉喬面前時,她配合地伸出皓腕,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懼怕和不安,捆她的那個衙役都有些愣住了。
“梁三,你給我快點。”白淨面皮的那陰沉男子斥責道。
“是,衛大人。”被叫做梁三的衙役忙應聲道,不敢再耽擱,把婉喬結結實實捆在繩子上。
“那個,”婉喬在她捆綁下個人之前開口商量道,“大人,能不能先讓我把妹妹抱起來?她這麼小,就不用綁了吧。我抱著她,保證不讓她亂動亂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這一個人一個人被繩子捆得那麼緊繃,回頭她根本彎不下腰抱婉靜,所以她帶著幾分討好的口氣商量道。
以她自己做警察的角度來看,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就算面對罪大惡極的犯人,看到他們的家眷,尤其是小孩子,都會心生惻隱。
果然,梁三短暫猶豫之後,點了點頭:“你快點。”
“謝謝,謝謝。”婉喬連聲道謝,彎下腰笑眯眯地對已經有些嚇傻了的婉靜道,“婉靜,來,到二姐姐這裡來。你從下面鑽進來,二姐姐抱住你,這樣我不能鬆手,就不會把你掉下去,對不對?”
婉靜看她笑著,神情終於放鬆了些許,乖乖地從她胸前與雙手之間形成的小圈裡鑽進去,坐在她手臂之上。
婉喬很輕鬆地站直身體,又對梁三感激一笑。
她笑容疏朗大氣,渾然不似女兒家扭扭捏捏,讓梁三幾乎看呆了眼。
“梁三!”被稱作衛大人的男子不悅的聲音傳來。
梁三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繩子,繼續自己的動作。
“水性楊花!”衛大人輕蔑地看了一眼婉喬,嘴裡輕輕吐出四個只有自己聽得清楚的字。
他跟隨秦伯言多年,視他亦主亦兄。秦伯言和任家的瓜葛,也只跟他提起過。所以他今天便搶了來監獄提人的差事,就想好好看看這個任婉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如果有機會,自然好生折辱她一番。
不想,他見到的婉喬,容貌尋常卻眉眼堅毅,眉宇間有種不似女子的勃勃英氣,笑容大方疏朗,毫不矯揉造作,讓他幾乎以為身邊的獄卒指錯了人。
而且她極度配合,除了表現出對妹妹的格外關切外,比其他眾女子冷靜淡然得多,有種隨遇而安的大氣從容。
眼前這個女子,可真是秦大人口中那個嫌貧愛富,欺負少年窮的女人?
雖然不很確信,但是看她對著別的男人笑,衛大人就覺得,她這是“一枝紅杏出牆來”,對不起秦大人,所以不由罵道。
婉喬才不知道他的這些複雜心理,眼見著衛大人呵斥了兩番,但是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舉動,她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還不算特別變態。
等所有人都被捆綁好之後,衛大人一聲令下,在前後左右衙役的嚴密看守之下,任家眾人開始垂首默然地往城外走去。
婉喬知道,她們的目的地是城外的長亭。
所有被押解流放的人,被允許在此地呆半個時辰,與親人朋友告別,然後便踏上幾千裡的流放之路。
她還是有所期待的。
小蠻和阿槑兩個憨貨,跟她約好了今日來送她,順便給她帶些路上要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