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雍看到此,鼻子一酸。
回想這些年,李清雅未曾真正心裡接納過他,他許是也未曾真正的在乎過她的痛,只顧自己掙扎。而今,她是心心念念著這個孩子的降生,等來的卻是一場空,放在哪個做母親的身上,都是撕心裂肺的苦楚吧!
完顏雍心懷愧疚,實在是不願棄她於不顧,便轉身回來,輕輕走進屋去,從她側面抱住她,雙手兜了兜她紅潤的臉龐。
「清雅,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你一直是我完顏雍的例外,你便是最不用考慮那麼多的人,最不用苦累的那一個。你是我的妻,雖然這些年你不曾表示感情,但我已經慢慢感受到了,你已經往我身邊靠近了,是我的錯,這些年只顧著維持家庭和睦,得一個萬全之策,忽略了你的痛。」
「我於你,不僅僅是情意至此,還有丈夫的責任。清雅……」
他捧著她潮溼了臉頰在面前:「清雅,我想,我日後如何能讓你不受委屈呢?我此時嘴皮子上說著也是徒勞,我便會慢慢改變,真正的讓你感受到,我這鐵皮親王,也有情意。」
「銘璇逝去,我算是已負了她一輩子,所以於你,我必加萬備珍惜,小心呵護。」
清雅反問一句:「大王,你不心疼嗎?那麼愛你的妻子?」
「心疼,我撕心裂肺過,但能如何,我唯有好好的,把她所在乎的,保護著,才能不辜負她的死。我唯有好好的,蓄積力量,將完顏亮的勢力趕下臺,推到不能再讓他東山再起的境界!」
清雅將眼角的淚掩了掩,靜坐在他面前。
良久,他站起身,再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瞥眼見桌角上那一枚刺眼的鐲子,便順手將其順走了,而後他將她抱起,走向了床榻的方向。
而此時,他答應僕散香翎事情,已經在溫暖中忘的一乾二淨了。
此時的香翎,正在悠閒的逗著水盤中的魚兒,身旁的祗候人前來問她是否要備下晚膳,她卻搖搖頭——「你何時見過,大王去了李氏那裡還出來過?這晚膳備下,也是白白浪費,我早就習慣了!」
聞此,祗候人乃退,香翎漸漸紅了眼眶,抬手滅了旁邊的燈。
第二日,清雅醒來,完顏雍已離去,她的手上不知何時戴上了銘璇的那個鐲子,而她右手上戴著另一個,是完顏雍之前給她,她拒絕的那一個。而她原先的那鐲,全然不見了蹤跡。
她沒有多去追究,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起了身,她坐在廊邊,瞧著側身池中的游魚,便見了李獻可和翠荷走了進來,他們二人打算這幾日便回遼陽,特來告知她一聲。
坐了片刻,獻可碰了碰翠荷的手,翠荷呈上了些自己做的手帕和毛毛帽子,她面色恬和帶著些不捨的說:「姑娘,我本以為來濟南,能見著您歡喜的懷著孩子,所以我也備了些小
孩穿的衣裳準備要送給您,但如今,我卻不敢再拿出來,只能存留在房間裡。」
「姑娘,您太苦著自個了,奴見著您這樣苦楚,恨不能留在您身邊照顧您!」
清雅抿著嘴勾起淺淺的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算不上什麼苦楚,我錦衣玉食,已經比外面許多老百姓好過多了,自然是不算什麼苦楚的。」
「所以你二人,不必太擔心我,倒是,四弟弟與你來,我一直病著,也沒能好好的給你們接風洗塵,如今我身子好一點了,你們卻要走了。」
獻可,看著她那樣悽美的姿態,便深沉的說了一句:「姊姊,我們不打緊的,只是為了能看看你,可獻可……這些日子見了,你過的並不好,獻可自知愧對母親,未能將親姊妹護著,若姊姊真是那樣委屈,獻可可否帶著您一起回家?」
清雅望著他跪伏下,那樣的敦厚耿直,她輕輕帶著些捉摸不透的表情——「獻兒以為,何以為家?」
「是父母慈,子孫孝,是團結眾心而共築堡壘,是最能自由自在的地方。」
「那……,即是這樣,李石慈過嗎?我自由過嗎?」
獻可被一句話別住,赤著臉,站起了身。
良久,她才再說話:「獻可,你不清楚,女子通常情況是沒有家的,中宮之皇后尚且稱住所為宮殿,在其中,一言一行受管制,一舉一動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