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至,臘八佳節,大雪封路,難出行。將近春節,王府的祗候人自今日大忙起來,置辦年貨。
夜來,李清雅身著褻衣正於暖案前繪製一幅冬雪寒梅圖,工筆寫意,細長的筆尾在畫紙上流暢的拖行,畫中梅花,絳紅欲滴,耀眼奪目,實在熾烈壓雪三分素白。
良久,她正全心投入時,梁惜意捧來一碗色澤潤亮的八寶粥——「娘子,夜涼了,服碗臘八粥,便睡下吧!」
她這才在惜意關切的語言中緩過神來:「今日是臘八節了!」
良久,她緩緩前去屋外金闌看了一眼,便回來將門扣上,輕坐榻沿服下那一碗八寶粥,漱完口後,便睡下。
夜至三更,完顏雍叩門而入,掀簾見她熟睡,便先前去便殿沐浴再回來。
他輕步在這清幽的房內轉一圈,走於爐前暖手,不經意瞥見畫簍裡插著那日完顏亮送給她的那把油紙傘,他懷著好奇心撐開瞧著,見了那傘沿寫下的《閒情賦》。
讀完後,他收下傘去,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逐而寬衣解帶而入暖衾,將熟睡的她驚醒。
她迷糊之間睡眼惺忪道一句:「大王今夜不是陪娘娘嗎?」
她說話時,身子也不側過來,淡淡的問著他,清冷疏離的感覺。
「這是孤王的府邸,孤王想去哪便去哪!」
一句話,她沒有再反駁,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側著身子,對著床那頭的絞綃帳。
他扳過她的肩膀,指著那帷帳外的畫簍問:「那隻傘是哪來的,在此之前,我未曾在你房中見過。」
清雅楞了一下道:「是我自己的!」
不知怎的,看著她靜默的身姿橫在眼前,完顏雍的眼中忽起溼潤,久久才散去。而後,他忽的再扳過她的香肩,將她捲入自己的身子下,聽得她一句驚訝,便深吻了上去,全身燥熱,只待仙境重登。
半夜間,床帷安靜了下來,她在一兩聲叩門聲中醒來,輕瞥了一旁熟睡的人兒,扶著痠痛的腰身下床,踉蹌幾步去前屋。
只見著,惜意已然將那碗避子湯羹放在了茶几上了,而後,她慢步前去,望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羹,聞著那濃烈的令人窒息的藥劑味,不禁掩住了口鼻。
完顏雍從夢中驚醒,似是一腳踩空般抽搐了一下,醒來見她不在身邊,再聽了點點碎語,便輕巧的走上前去探看。
帷幔外,梁惜意壓低了聲音在勸慰。
「娘子,這藥苦的很,您就別喝了吧!多少年了,便放下吧!大王待你很好啊!」
「噓……小聲些,我們去廂房裡說吧!」她抿了雙唇,將玉指豎在唇間。
兩人逐而疾步離開。完顏雍越聽越不解,「喝一碗補藥還要這般躲避去廂房嗎?」他出於此,便悄然跟在兩人的後面,將廊上守夜的祗候人支開,站在廂房外偷聽。
「娘子,您就聽了奴兒勸,這避子湯便不喝了成嗎?」
「避子湯,」這三個如雷貫耳的字,驚的他站都站不穩,頓時一陣涼意上心頭,他扶了扶門沿,屏住一口氣再繼續聽下去。..
「大王是待您極好的,您也嫁到王府來數載了,該放下的事兒,您瞧著,大王多偏疼您,府裡頭您是盛寵,好好與大王添個哥兒姐兒的,好好將日子過好了!」
她靜而回一句:「我自由分寸……,」便將碗捧起。
「娘子,避子湯實在是傷您的身子,您喝了這麼些年,小日子都絮亂了,再喝下去,往後您若是想要娃娃,便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