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立於位置之上,微風吹的她腰間的鈴鐺鈴鈴響,李石在其身邊,連忙將她拉下,示意她坐下,環顧左右道:“今日是你舅公帶你來的?”
“是!舅公一早派人接了我。”
“以後沒有為父的允許,不可擅自出門!”李石又道。
“爹爹不讓我出門,卻帶著三妹妹來,便瞧著舅公與舅母如何瞧爹爹這區別對待的慈父樣子,”她帶些傷懷說這話,將她與他父女之間唯一一點感情都抹消了。
“你便是在這兒與為父鬥嘴,回去你便瞧著,最近我是忙,無暇管教你,你怕是又不知天高地厚了!岐王生辰宴,還有今日之事,為父遲早要好好給你長個記性。”
“爹爹不就是板子鞭子嗎?我不怕,也受的起,”她站起身來,邁著小碎步躬身而退。
“你……,你去哪?”
她聞著李石的小聲的呼喊,狼狽的跑到一處臨湖欄前,望著身後的小湖和遠山嗤嗤笑著,在陽光對映的波光粼粼下,她搖著腰間的鈴鐺,廣袖張開,一起一落的轉著圈,一段舞姿,便如一朵嬌豔欲滴的花盛開在湖畔,她笑著,嗤笑著,她的這十幾年。
順著湖畔而行,身旁的惜意一路陪伴,遇一亭,背面涉水,中有幾人團坐,品茶論道,幾人言論樂在其中,笑的前俯後仰。她見前面有人,便慢轉身走開,不經意間聽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完顏亮正在亭中與宗室幾位王孫說著話,她聽罷,頓時心情便稍稍緩解了些,立在原地聽他們幾人談著話。
他捻一盞小杯,提到唇前輕蘸,嗅其芳香,再道:“這乃是浴雪呈祥,是孤王的珍藏,以茶色清新而名,入口先澀,漸有微甜,香氣迷人三日不絕,道君皇帝便最愛此茶,諸位都嚐嚐來!”
在坐乃岐王完顏亮的幾位近友,駙馬爺唐括辯,大理寺卿完顏烏帶,平章政事完顏秉德,還有一位郡馬徒單貞。
這郡馬徒單貞,乃是完顏亮五妹平陽郡主的丈夫,亦是完顏亮的心腹,為人險惡,久典外事時常欺壓百姓,索財強取,捶骨瀝髓,乃是臭名遠迢,群臣退見三分。
只瞧了他,搖著手中杯盞連誇茶爽,又時不時與對坐的完顏亮談論詩賦。
“叔王,爹爹前些日子得了一把好扇,轉手便贈於我,我見它扇面空空,便想著,叔王乃是能詩善賦之人,侄婿在此求叔王一詞,題於扇面!”
駙馬唐括辯招手左右上了一把扇揩扇,他接過輕扇兩下,望著這遇手生溫的摺扇道:“不錯,確是比團扇的風大!”
“來人,取筆墨來!”他揮袖從容應對。
祗候人下去,不一會便躬首上一端盤,盤中躺有筆墨紙硯,眾人皆卻杯而望,他將扇鋪於石桌上,蘸取祗候人剛研的墨,捏袖欲要下筆,卻停下思考了一小會兒。
“大王,你瞧,前頭是誰?”徒單貞靈光的很,四處觀望時,便瞧了不遠處憑欄而站的鮮衣少女。
他順著徒單貞抬手的方向而望,正於彎道小欄邊,瞧見了清雅的身影,臨風而站,那身姿阿娜入眼,一時間,他兩頰浮上一片紅暈來,抿了嘴又安靜的研墨。
“這姑娘,一襲鮮衣而立,再探其蘊氣,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是誰家的女兒,這般有詩書氣質,倒與我女真的女子大有不同,”徒單貞又說。
“大人竟是好眼力,這乃是畢國駙馬爺的外甥女,是渤海貴族的女子,咱們大王日後的美娘子呢!”
秉德拍著他的雙肩,略帶些嗤笑,眾人相視,也都紛紛浮上笑來。
唯瞧了完顏亮輕瞥了身邊一正笑著的祗候人道:“還杵這兒,還不去請了姑娘過來!”
“是,是,小的知錯!”
祗候人躬首退去,便小跑前來,站於清雅面前:“姑娘萬安,大王請姑娘前去亭閣一聚!”
她聽後還禮一笑:“好,我這就前去!”
“姑娘,咱們還是不要去了,主君和雍國王殿下瞧了便不好了!”惜意在她耳邊細呢喃。
“他們在前面喝酒喝的正開心,哪裡會在乎我。”
沿湖而慢行,一路至亭閣,她提裙輕拜王上,他連忙親手扶起她來,那一瞬的對視,目光皎皎,便如湖中清水,深沉而清澈。
“民女請大王安!”
“今兒個便是稀奇了,你怎的來了?”
“舅公今早接我前來的,我還有些暈頭轉向呢!”
“姑父向來不許家門人接近皇家,這般竟是奇怪了!”他有絲絲詫異。
“原是舅公想帶我出來透透氣吧!”
他便輕扶起她來,邀於眾人前:“此乃孤王二姑父的外甥女,渤海李家女,孤王正打算著,上表請書,納她為妃,便於今年將此事定下來,也望各位多加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