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這般說的?”
“正是!”
隔明皓苑假山,步廊側乃是李奎可居書案前,他細心的教習著六歲獻可寫字,聽得有侍女傳了話,便立馬收了笑容,聽侍女細講。
他憑欄相看苑中冬景,假山小岸廖花葦葉,池中餘水盡覆寒冰,苑中千紫萬紅在這時節已然繽紛皆落,空舉枯枝獨立。
片刻他提一鐫花筆握與獻可掌間,又圍包他小手輕於宣紙起落。
“他倒想給他孩兒都做了主?我是喜歡些詩詞歌賦,但不入仕途,仕宦之路深如海,免不了些陰霾。”
“主君想少郎謀一份體面的官差,也是為少郎您著想。”
“讀書人,人各有志,哪裡非要逼人科考做官的。”
“是,奴兒受教。”
他揮手侍女輕退下,幾陣涼風潛入屋,在一旁寫字的獻可不禁打了寒顫:“大哥,這般冷的天兒,二姊姊為何還不回?我已數日不見姊姊,甚是思念。”
童年稚語皆純真,他斂面而又落筆寫字,忽而仰頭與兄長相望,奎可望得滿園如此美悽寥落之境,不禁觸景傷情道:“自知你是思念清雅,相信待些日子她便回來了。”
“好,獻可知道了,大哥,今日讀書時間已到,我便先退下,待晚些時候,便由哥哥檢查。”
“好,獻兒先去。”
“是!”
小獻可一絲不苟,只衷於讀書寫字,他拿著自己寫下的瘦宋體字置於掌間,輕於案前辭別。
他轉身便要走開,未有瞧見大步走進的李清茹,竟一頭撞上她,那未乾字墨全數印於她繡著白菊的裙子上。
她垂頭一提襦裙,即刻惱羞成怒推了他一把:“真當是沒長眼睛嗎?竟將我衣衫全粘了你那爛筆汙墨!”
“三姊姊,獻可無心之失!”
他立即從袖間扯一枚帕子要給她擦,卻被她一手撒開:“拿開你的髒手,你們姊弟倆真是禍害!”
聽聞她無禮之言, 奎可拍桌而起:“如何說話的,竟一點也不像一個做姊姊的樣子!”
“哥哥如今是鬼迷心竅了嗎?竟替他倆說話,也完全不關心你這親妹妹,咱們才是同母兄妹!”她拂了袖子便作細步來到奎可身邊,又轉頭看獻可垂著眸子一直立在紅廊上。
“罷了,便不與你計較了,快些走!”她別過頭。
他蹙眉伴些愧疚,輕抬手頷首退去:“那小弟便先辭去!”
“你平日裡應當樣子放好些,都是親姊妹兄弟,如仇人一般可怎麼好?”
“想讓我與他倆交好便等下輩子吧!”
他忽轉身瞥她:“你這性子以後若是不吃虧,我便是改了姓。”
他說罷便搖頭盤於案下,她一股腦走於他身邊將他手中墨筆取下。
“哥哥如今是一絲都不疼我了,盡將她們娘仨放在心尖上了!”
“不知你這說的是如何的荒唐話 ,我也不願聽 。”
他從她手中奪過筆來低頭繼續寫字,可她又一把將拿宣紙給順走了,眼中帶些不甘,嘟著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