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日大小姐來到慈雲庵，因為大小姐想讓銀珠郡主出面向皇上求情，將自己許配給丞相府的大公子，而夫人一直苦口婆心的相勸，大小姐與夫人起了爭執，氣惱之下將夫人推入荷塘，大小姐自己嚇壞了，驚慌失措的跑回自己的房間，等夫人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雀兒說完擦了擦眼角，然後又偷偷的望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江允之，江允之只是冷冷的朝她一笑，雀兒心裡一緊，她實在看不透那個笑有什麼含義。
“衛嫣然，雀兒的證詞，你可有什麼要說的？”江允之再次看向衛嫣然。
衛嫣然來到雀兒跟前，望著這個自小就跟在身邊的小姑娘，衛嫣然一直說雀兒那麼伶俐，做人那麼圓滑，可就是這麼一個伶俐又圓滑的雀兒，剛才所說的一番話，已經將衛嫣然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雀兒？”衛嫣然輕輕的叫著雀兒的名字，雀兒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來到我身邊的嗎？”
雀兒不知道衛嫣然此話何意，她以為衛嫣然會像以前一樣，瞪著眼睛發瘋的大喊大叫，可是她沒有，她只是聽到衛嫣然繼續輕輕的說道，“那一年冬天，我在衛侯府外發現了凍成冰人兒的你，見你可憐，於是將你帶回府中！”
雀兒聽到衛嫣然說的這些話，臉色一變，身形僵硬了起來，她聽到衛嫣然繼續說道，“我給你找了府裡最好的大夫，大夫說，你這麼小的年紀，又是在冰天雪地的外面凍了那麼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醒來，你醒來之後，第一句話便和我說，要留在我身邊，當牛做馬，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雀兒啊，對於你來說，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往事，你可還記得啊？”
雀兒聽完臉色更是一陣白一陣青，她慌忙低下了頭，掩飾住了內心的不安與恐懼。
“自那以後，我不管出現在哪裡，你都會跟在我身邊。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母親並不喜歡你，因為她覺得你小小年紀，太過世故圓滑，說你這樣的人，很是容易被其他東西所誘惑的。我不聽啊，我覺得身邊那些丫頭都笨笨的，哪有你有趣兒呢？你會急我所急，憂我所憂，只要我吩咐的，你一定認為是對的。”
雀兒抬起頭，望著衛嫣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這些。
衛嫣然沒有理會雀兒不解的目光，繼續說道，“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你從來都是慫恿我去做的，就像是我這京城的大草包要嫁給丞相府的聞名天下的大公子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你也和我說，我是衛侯府的嫡女，是銀珠郡主的掌上明珠，父親又是一品侯，就憑這幾點，我要嫁給他那也是沒有絲毫的懸念的！所以，我那麼自信滿滿的來找我的母親，卻遭到了母親的極力反對，你這麼機靈這麼世故的人，這些你其實一早就是知道的了吧？”
“……”雀兒。
“雀兒，你瞧，我當年救了你的命，並把你留在我的身邊，給你安穩的生活，可你就是這麼當牛做馬報答我的。我一直以為你只是為人老成世故，沒想到，你卻有如此的心機與算計。這世上有種手法叫“捧殺”，你是應該最清楚的，我救了你的命，而你卻要了我的命。我們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可是我不會再做農夫，我從不虧欠你什麼，所以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如今我們主僕情誼已盡，你好自為之吧！”
衛嫣然說完轉身離去，雀兒那雙眼睛開始不安的四處亂看，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以前的衛嫣然那樣毫無原則的袒護她，這讓她忽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冷，內心更加的忐忑不安。
“衛嫣然，芝蘭與雀兒都力證你將銀珠郡主推下荷塘，導致她溺水而亡，你可有什麼要說的？”江允之看向那個回到原處，彷彿一直都在置身事外的衛嫣然。
衛嫣然冷冷一笑，“王爺，芝蘭與雀兒的證詞是因為我將母親推入水中，才導致她獲救不及時溺水而亡，如果能證明我的母親並非死於溺水，那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我並不是兇手？”
“可以這麼說！”江允之思索了片刻，答道。
“那麼王爺，請允許仵為我母親進行驗屍。”
“王爺！”衛少卿上前說道，“還有我夫人腹中的孩子，您……”
“本王斷案，自有本王的方式，衛侯爺你越俎代庖了！”
“……”衛少卿看著面無表情的江允之，他的內心越來越不安，難道孩子的事情不是大事兒了嗎？可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江允之接著說道，“林仵作，去驗！”
“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低頭說道。
林仵作來到銀珠郡主屍體前面，翻了翻眼睛，又看了看嘴巴，對著江允之說道，“王爺，從屍體的屍斑及現狀看，衛夫人應該是溺水而亡！”
衛嫣然挑眉，這仵作是假扮的吧？翻翻眼皮子，看看嘴巴，就判斷出是溺水了？
江允之眯著眼看了一眼林仵作，“應該？”
林仵作老臉一紅，點了點頭，“是！是溺水的！”
“衛嫣然，你可還有什麼話說？”江允之問道。
“王爺，林仵作驗屍有誤，我仔細看過我母親的身體，她確實不是死於溺水，她是被人悶死的！”
江允之一雙漆黑的眸子深邃的望著衛嫣然，一手託著下巴，一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子，在寂靜的房間內尤其顯得明顯，屍檢是仵作乾的事兒，可衛嫣然她一個閨閣中的女子怎麼竟是也學會了驗屍？她還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哦？你且說說看你的原因。”良久，江允之說道。
衛嫣然看著靜靜的躺在那裡的母親，那個曾經讓京城中無數少年郎折服的女子，如今卻只能淒涼的躺在這裡，衛嫣然閉上了眼睛，人心，真是世上最醜陋的東西。
衛嫣然再睜開眼，她的眼中一片清明，朗聲說道，“死者面部呈現銀灰色，手中夾縫及指甲乾淨整潔，並無泥沙、水草等雜物，口中及鼻腔中沒有蕈樣泡沫。且死者眼瞼出血，嘴唇發紺，頸部有勒痕，口部有手指印，初步推斷，死者並非是死於溺水，而是死於被人勒住脖子，捂住口鼻窒息而亡。具體是否死於溺水可以透過解刨看一下死者的肺部及心臟，便可以得出最終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