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伯坐在熊熊燃燒的巴薩佐大樓之外的街邊,他帶著墨鏡,似乎是在欣賞紐約這個平凡無奇的街道的夜景,錢德勒很有眼色的將車停在街角,不去打擾老大思考人生,魔鬼幫人人都知道,他們的老大是一個最瘋狂的矛盾體。
戰鬥的時候所向無敵,思考的時候卻又安靜如哲人。
但你不得不承認,跟在這樣一個人身後,在冰冷黑暗的世界裡前進,會是一件很讓人放心的事情,最少在他倒下之前,你不會受到傷害。
“踏踏踏”
有節奏的鞋子和地面的碰撞聲在賽伯身後響起,一身是血的安吉拉抓著聖銀匕首從火場裡走了出來,她的表情悲傷而絕望,眼神茫然,就像是剛剛經歷了這世界上最痛苦的慘劇一樣。
“我的妹妹,伊莎貝拉...她,她下地獄了,被當成一個可笑的祭品,召喚一個惡魔王子前往現世,那個惡魔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這就是事實,因為一些瘋子的狂妄幻想,他們就那麼...就那麼輕易的犧牲了我的妹妹,犧牲了我唯一的親人!”
“噹啷”
聖銀匕首砸在地面上,她蹲下來,蜷縮著身體,就像是被打垮了脊椎的小狗一樣,在這冰冷的夜色中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伊莎貝拉!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呋...”
賽伯取下嘴角的香菸,他抬頭看著天空,在紐約這個鬼地方,很難看到真正的星空,但是那些厚重的霧氣擋不住賽伯的眼睛,他一邊看著雲層之外閃耀的群星,一邊輕聲說,
“當一個人,一個正常的,普通的人,當她見過這個世界最黑暗的一面,當她親生經歷過這世界最黑暗的遭遇之後,她就沒辦法回頭了...女孩,但這是件好事,因為她不再需要偽裝,不再需要和其他愚蠢者一樣假裝罪惡從不存在。”
“你要麼直視罪惡本身,要麼融入它,要麼抵抗它,永不妥協,直到世界末日。”
賽伯甩出一根菸,遞給了安吉拉,
“如果能讓你好受一點,我會說,你曾經是個警察,你會把罪犯送進監獄,這個可笑的國家沒有死刑,讓犯罪的代價降到了最低,人人都可以以生存之名去犯罪,但你要明白一點...安吉拉,你要明白一點!”
賽伯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人進監獄,狗只有死!”
“你的法律懲罰不了它們,哪怕它們拿你的妹妹當祭品,哪怕它們在這個城市裡肆意作惡,哪怕它們試圖奴役整個世界,試圖讓這個該死的文明重歸中世紀,你我都很清楚,法律阻止不了他們...你看,這種事,你得自己來!”
他站起身,拍了拍安吉拉的肩膀,
“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孩子,選擇一直都在你手裡,在陽光初生的時候,你可以選擇繼續做普通人,繼續做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做一個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錢德勒的車毫無聲息的滑到了賽伯身邊,他開啟門,坐在後座上,搖下玻璃,對一臉迷茫的安吉拉說,
“或者成為獵人...你已經有選擇的資格了,你已經比絕大多數,終其一生,都只能被動承受的普通人好太多了。”
賓利車消失在街角,留下了空無一人的街道,熊熊燃燒的大樓,以及安吉拉,一個正在蛻變的靈魂。
片刻之後,安吉拉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在背後熊熊燃燒的火焰映襯下,她伸手撿起眼前被製作成了短劍一樣,還繪刻著銘文的聖銀符文匕首,她非常細心的將匕首上的血漬擦拭乾淨,將那刀刃翻轉,在銀白色的刀身上,她看到了自己。
滿是血汙的臉,就像是瘋子一樣,還有那雙逐漸變得堅定的眼睛,她站起身,從衣服內襯裡取出了自己的警徽,放在眼前看了看,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警徽扔進了背後熊熊燃燒的火焰裡。
她伸手將自己的頭髮紮起來,將聖銀符文匕首插在腰帶上,又取下裝著13發聖銀子彈的手槍,回憶著腦海裡那些卷宗的記錄,轉身走入了黑暗裡。
“人進監獄,狗...只有死!”
另一邊,在紐約的神秘生物大清除行動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個已經被所有人遺忘的傢伙從黑暗裡猛地睜開了眼睛。
“呼...呼...”
康斯坦丁劇烈的呼吸著,他茫然的看著四周,這應該是一個病房,他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插著輸液的針管,他的身體劇痛,正面承受了霍格尼斯一擊的他還沒死,已經是個天大的喜訊了。
不過靈界偵探顯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他在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隨後響起的鎖鏈碰撞的聲音卻讓康斯坦丁面若死灰,他們竟然真的用鎖鏈把自己鎖起來了。
他扭過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三個被固定在枕頭邊的手雷,拉環用鋼絲纏在他身上,只要他掙扎的動作大一些,手雷的插銷就會被開啟。
“混蛋!狗屎!”
康斯坦丁狠狠的罵著,但指天罵地了幾分鐘之後,他卻詭異的沉默了下來,他的情緒變得糟糕了,在這空無一人的黑暗當中,他開始變得脆弱了。
“放我出去!”
他突然間大聲喊到,手臂上的鎖鏈和病床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我不能待在這裡!我該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放我出去!混蛋,賽伯!謝爾蓋!混蛋!放我出去!”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