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太大。天寒地凍的清晨,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早朝時分,整齊的足音踏破了三條巷的寧靜。
秦剛親領了禁軍前來。他抬眼看清楚了門楣上芝蘭館三字,揮了揮手。禁軍像出柙的猛虎衝進了這間藏在巷子裡的娼寮
尚在睡夢中的姑娘們驚嚇尖叫起來。老鴇氣得麵皮兒發青,攔不住四處亂搜的禁軍,眼風一掃,盯住了邁過門檻的秦剛,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大人,我這芝蘭館是私宅!就算是宮裡來的禁軍,說不出個緣由,妾身便是去敲登聞鼓,也要討個公道!”
朝廷律令對擅闖私宅者懲罰極重。聽說連宮裡的禁軍都不怕,秦剛來了興趣:“媽媽年紀大了才開了這間芝蘭館?”
“像我們這樣的女人,有這結果已是不易。”老鴇忍了口氣,不知何時已捏了張銀票塞在了秦剛手裡,“大人指點小婦人一二。這大清早的……”
秦剛極自然地收了銀票,朝裡面望了望,低聲說道:“您這裡可有密室密道?”
老鴇呆了呆:“大人這是何意?”
“你老實說了,也免得我這些弟兄辛苦尋找。”秦剛說著在院子裡閒逛了起來。
老鴇眼風亂瞟,看到門口守著的禁軍心裡陣陣絕望,信是遞不出去了。她心裡尚存著一絲僥倖,只看這些兵有沒有那本事找出密道來。
因是私家妓館,芝蘭館並不太大,兩進的院子,帶了座後花園。很快就搜完了,禁軍一無所獲。
老鴇也有了底氣:“大人,妾身做的是正經生意。攏共也就靠著兩個女兒掙些辛苦錢罷了。”
秦剛看了眼後花園,默想了想方位。返身進了第二重院落的正房。
和別的人家佈置大概差不多。正房三間,中間是堂屋,分東西廂房。西廂房外靠牆接了間耳房作浴房。為方便送水,浴室裡有一道小門。
推開這道門,秦剛噗地就笑了起來:“這心思真夠巧的。”
門外竟然又有一重院落。回過頭,老鴇已癱坐在了地上。
離三條巷不遠的芝麻胡同,今早也同樣熱鬧。大理寺刑部的衙役領了旨意圍了這裡的一間客棧。
在掌櫃夥計和住店客人們驚詫的目光中從上房的床底下拎出個人來。相伴張仕釗三十年的幕僚被捆得如棕子一般。六扇門的衙役順利地將人帶走了。
然而就在衙役將幕僚帶出旅店的瞬間,對面屋頂上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連珠箭讓衙役們措手不及,等到拔開箭雨後,幕僚的脖子上衝了一箭,已經鼓瞪著眼睛死了。
譚誠剛回到東廠,還沒顧上用午飯,譚弈又趕了來。
訊息傳得太快,國子監的監生們罷了課,抬了孔子像趕去跪宮門請願,要求徹查陷害薛大將軍一案。
“義父,孩兒是去還是不去?”譚弈心裡糾結萬分。
“去。”譚誠拍了拍他的肩道,“領頭的可是許玉堂?”
“正是。”
答了這句話,譚弈頓時反應過來。不是國子監得到的訊息太快。而是許玉堂早得了訊息,知曉謝勝母子今天要去敲登聞鼓。
“你先去吧。”譚誠打發走義子,平靜地對著棋枰陷入了思索中。
至到現在,譚誠終於明白。皇帝是有備而來。謝夫人應該早進了京,今早敲響登聞鼓,是皇帝一手安排。所以幾乎從不上朝的禮親王今天上朝了,順利撈走了兵部尚書一職。
“皇上不耐煩等下去了。”譚誠得出了結論,有些感嘆。
年輕的皇帝開始露出鋒芒。借薛大將軍一案開始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