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川抱著她進了後院。
為了方便他習武,後院佈置成了練武場,牆邊用太湖石砌著座假山。蜿蜒淺水繞著假山與迴廊流淌而過。院牆步步升高,在頂端又砌得一間屋舍。江南庭院十步一景,曲水迴廊極為常見。明明不大的地方,也是曲折通幽。林一川彎腰走進了假山,按開了機關。
一塊假山石無聲滑開。他抱著穆瀾順著臺階走了下去:“小穆,這是我林家最隱秘的私庫。你可別見財動心,將我的老本都捲了去。”
知道他在開玩笑,穆瀾忍不住就想刺他:“回頭我就把林家鋪子裡所有的現銀全部提走。試試你家老爺子給我的信物管不管用。”
“隨你意。只當是我給的聘禮了。”林一川笑了起來。
穆瀾頓時無言以對。
臺階的盡頭處是間石屋,裡面放了些箱籠。林一川放下穆瀾,動作迅速地移了幾隻箱子拼在一處便出去了:“你歇會。”
石屋並不大。穆瀾呆在裡面並未覺得氣悶。她環顧著四周,發現唯一出去的通道就是進來的那道鐵門。她聽到了林一川的足音,有些詫異這間深入地底的石屋設計得精巧,竟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不多時林一川抱了東西回來,將被子鋪在了箱籠上,抱了穆瀾躺下,戲謔說道:“以你貪財的性子,睡在千萬兩銀子上面,傷一定好得很快。”
“現在可以放了我吧?”穆瀾被他折騰得沒了脾氣,“有這麼好的藏身之處,我傷還沒好,不會跑的。”
林一川俯身望著她笑:“親我一下,我就給你鬆綁。”
“別蹬鼻子上臉!”穆瀾怒了,“林一川你信不信我噴你滿臉唾沫!”
林一川大笑:“你也有被我氣得半死的時侯?”說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站直了身,“我說話算話。我親你一下也算。”
不等穆瀾開罵,已退到了門口。
“小穆,有訊息我會告訴你的。你安心住著。”
鐵門被關上,穆瀾清楚地聽到上鎖的聲音。她張了張嘴,最終只得一聲嘆息。扭過頭看到她的武器衣裳都擱在了旁邊。穆瀾拿起匕首割斷了衣帶,也沒想著要去弄開門,拉過被子躺下了。
一時了無睡意。穆瀾思索起東廠緝捕自己的用意。只是因為識破了啞叔的真實身份?她完全可以託說不知情。但進了東廠大獄,會被戳穿女子身份。女扮男裝奉旨進國子監成為監生,這才是死罪。林一川藏著她沒關係。只要不被人發現就行。他還真不怕被自己拖累。
他已經做了,再想無益。
穆瀾想到了穆胭脂。東廠緝捕自己,首先會緝拿穆家班裡的人。穆胭脂離開京城,東廠抓了麵館裡的人嗎?
林一川怎麼知道張仕釗和東廠的人趕去了竹溪裡?是誰來報的信?丁鈴?不會是他。離開總督府時,丁鈴還陷在府裡。也不知道他錦衣衛的身份能否瞞過張仕釗。偷聽到昔日薛神將殉國竟與陳家有關的秘密,滅了陳氏九族的京中貴人大概會和錦衣衛妥協吧?張仕釗會放過丁鈴嗎?
對了,是雁行報的信。他送了公主回府,留在總督府客房裡養傷。總督府今晚的動靜應該沒瞞過他。
去了竹溪裡,發現自己和林一川都不在。東廠的人肯定會來林家。如查他們懷疑林一川,會不會藉此機會抄了林家?林一川會怎麼應付過去?
封閉的空間異常安靜。穆瀾腦中亂遭遭地冒出各種念頭。
她偏過臉望著箱子上燃著的蠟燭,腦子裡突然跳出林一川說過的話,心裡升出一股煩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好好當你的富家公子不行?”
無涯的身影又跳了出來。他是否知道東廠緝捕自己的事呢?如果知曉先帝或許留有遺詔,池家滿門是為了那份遺詔被東廠抄斬。他真的會為池家昭雪翻案?
究竟先帝臨終前強聚精神想做什麼?
“真有遺詔,會藏在哪裡?”
繁雜的思緒中,穆瀾不知不覺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