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瀾順著車簾掀起的縫隙往裡看。許玉堂笑咪咪地望著她。無涯呢?怎麼馬車裡坐著許玉堂?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向秦剛。
“穆公子,你久去不歸,無涯公子飲醉了,已經返家了。你也騎我的馬早點回去吧。”秦剛將自己的坐騎韁繩遞給了穆瀾,“先前我的提議仍然有效。有任何難事都可以來找我。”
聽說無涯回去了,穆瀾不再多問,利落地騎了秦剛的馬拱手道:“多謝。先走一步。”
她騎著馬很快離開。許玉堂笑道:“秦統領,這位穆公子似對皇上很關心啊。”
秦剛望著穆瀾的背影道:“皇上看人的眼光不錯。”他跳上車,將掌心的暗器收了起來。
馬車駛動。許玉堂倒了杯茶遞給秦剛:“那兩撥黑衣人是一夥的嗎?”
“不是。”秦剛搖了搖頭,慢慢嚥著茶水道,“一拔是東廠的人,應該是試探而來,並無拼命行刺的意思。另一撥……行事果斷狠辣,身份不明。”
穆瀾並沒有走遠,拐過長街離開了秦剛一行後,她放緩了馬速。
她看得分明,射出三枝火箭的人分明就是面具師傅。以穆瀾對面具師傅的瞭解,那三枝箭只用了一半的力量。
在靈光寺面具師傅並沒有殺無涯。藥裡下的老參也是想讓無涯纏綿病榻的時間長一些。今天這三枝火箭也是想點燃馬車,讓無涯受驚或受傷?
身側屋頂上響起腳步踏過瓦片的聲響,腳步很輕,像一隻蚱蜢跳過。
穆瀾繼續前行,拐進了一條清淨的小巷。她勒住了馬。
屋頂上的人也停住了腳步。月光將他的身影投在穆瀾馬前。她仰起臉望著他。面具師傅的身影遮住了月光,如黑暗中的山帶著威嚴壓向穆瀾。
“我說過,你再壞我的事。我不會對你留情。”暗啞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
穆瀾握緊了袖中的匕首,微笑道:“你不動我的人,我自然就不會壞你的事。”
“你的人?愚蠢!”面具師傅譏誚地笑了起來,笑聲像夜裡的老鴰,極其難聽。
這是第二次穆瀾出手保護無涯,面具師傅流露出譏誚的感情。十年前科舉弊案,是先帝判的。就算誤判錯殺。那時的無涯才十歲。只要她找到證據,穆瀾相信以無涯的正直一定會為那件案子平反昭雪。於公於私,她都必須保護無涯。
兩人對視著,感覺到對方目光中的堅定。穆瀾緊握匕首的手漸漸沁出了汗。她的功夫是面具師傅教的,她不知道練成了小梅初綻的自己能否勝過他。
“你贏不了我。”剎那間面具師傅朝穆瀾躍來,手腕一抖,銀色的長鞭在空中劃出一個接一個的圓,籠罩著穆瀾。
“原來瓏主的武器是銀鞭哪。”學藝十年,頭一次見面具師傅拿出武器。穆瀾感嘆了聲,似與手中匕首融成了一體,直衝進了長鞭的圓陣中。
叮噹數聲輕響後,兩人在巷子裡分開了。
面具師傅身上的披風緩緩飄落下一角,一縷鮮血順著手腕滴落。他受傷的手攥住了披風,冷冷說道:“再有下次,我會殺了你。”
身影如烏雲,輕飄飄地掠上屋頂,消失在了黑夜裡。
穆瀾卟地噴出了一口血,腿一軟靠坐在了牆邊上。她啐了口血沫,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漬闔上眼睛休息。她勝不了面具師傅。那一鞭若盡全力,她的內腑會被擊碎。
明知自己會壞他的事,還是留了手。看來自己這枚棋甚是重要。
她撐著牆搖搖晃晃地起身。突然她瞪圓了眼睛喝道:“誰?”
林一川沉默地從牆角走了出來。看到她衣襟上的血漬,他上前兩步:“你還好嗎?”
匕首壓在了他脖子上,穆瀾冷冷說道:“大公子,你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