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無涯站在門口望著燈火輝煌的天香樓出神。
他還記得在綠音閣那場架。為天香樓頭牌花魁沈月贖身的人和自己想到了一塊。當時覺得是個人才。事後他讓秦剛去查了。那個人是林一川。無涯放棄了招攬他的心思。
穆瀾笑道:“對啊,這是全京城最好的青樓。沈月走了,天香樓又捧了個叫冰月的花魁出來。聽說這位冰月姑娘才十六歲,已出落得清麗無雙,比沈月姑娘美了十倍。舞姿翩躚,能及得上趙飛燕做掌上舞。我打聽過了,咱們來得巧,正趕上冰月姑娘今晚首次獻舞,招入幕之賓。”
她不懷好意地瞥著無涯道:“若是瞧見無涯公子的容貌,冰月姑娘估計不要銀子也會點了你做她的入幕之賓。”
想起在綠音閣和穆瀾互相吹捧對方的容貌,無涯大笑。他的心情隨之轉好,竟說起了俏皮話:“我敢打賭。今晚天香樓裡沒有人比我更有錢。”
別人有錢放銀庫裡。您的銀庫是這片江山。您富甲天下呢。穆瀾暗暗撇了撇嘴。
牆角那邊春來的腦袋像賊似的探了出來。四周隱約有身材壯實的男人裝成嫖客在樓前徘徊。無涯想不驚動任何人,秦剛卻不敢真讓他一人進天香樓。這些人四下散開,卻悄悄將無涯圍在了中間。
穆瀾裝著沒看見,擺出副小人得志的神色笑道:“哦?那小爺我今晚就狐假虎威一把。走,我幫你爭冰月姑娘去!”
見她昂首挺胸興沖沖地模樣,無涯眼中一片寵溺。只要她高興。花再多銀子,他也讓她耍夠威風。
天香樓的佈置與眾不同。三層闊氣寬敞的廳堂中淺池蜿蜒流淌,巧妙地將座席分開。通往後院的木門槅扇全部取下,淺池流水與一座小湖相連。宮燈皆是琉璃為罩,映得池水銀光閃爍,美不勝收。
暮春三月,晚風並不涼。吹得席間垂下的紗幕柔柔飄起,仿若置身仙境之中。
“好地方!”無涯禁不住讚了聲。
有銀子好辦事。穆瀾和無涯的位置正好在臨湖的那一處。月影宮燈相映,風景絕佳。望向廳堂,視線又無阻隔。
穆瀾朝四周掃了幾眼,看到了鄰近有三桌坐著那些明顯帶著軍中氣息的漢子。心想,就算是明搶,冰月姑娘今晚也陪定無涯了。
這時一縷笛音從湖中悠然而出。有人歡喜地叫道:“冰月姑娘獻舞了!”
四周光暗一暗,廳中的宮燈被無聲無息地滅了數盞。眾人明明身在廳堂中,卻宛若坐在水中央。
廳堂正中有方小小的舞臺。幾個僕役用力轉動繩子。一盞碩大無比的蓮花燈被緩緩拉向空中。
升到頂層時,三樓的宮燈齊亮。燈光凝聚之處,一個白衣女子自橫樑上一躍而下。
鮫紗所制的披帛像風吹動的流雲。她旋身一轉,素紗縫就的舞衣輕柔展開。縫製在舞衣上的金絲銀線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夜色中綻放的煙火,豔驚四座。
“好!”
廳堂中驟然爆發出響亮的叫好聲。
冰月落在了粉色的蓮花燈上。踏著一瓣蓮,旋身起舞。
樂聲若徐,她似在花中漫步。樂聲突急,她離花而行,憑藉著懸掛在頂層橫樑的白色綢索繞樑飛行。偶爾直墜而下,在某座客人前舞上一段,引得急色的男子離座而起,伸手去抱。她輕笑數聲,攀著綢索,嗖地就飛走了。反而讓賓客們越發痴迷。
“好一個月宮仙子!好一個冰月!”賓客們如痴如醉,嘖嘖讚歎。
無涯飲了杯酒,笑道:“極美。雖蒙著面紗,看這舞姿這氣質,必定是位絕色。”
卻沒有聽到穆瀾附和。他有些詫異地望過去,正看到穆瀾目不轉睛地望著冰月,彷彿除了冰月,她眼中再無他人。
穆瀾真的喜歡女人?想到這個,無涯的心像被螞蟻咬了一小口。有點痛,又有點酸。他自嘲地將酒倒進了嘴裡。飲得急了,劇烈的嗆咳起來。他以袖掩著唇咳嗽著,穆瀾仍痴痴地望著冰月,竟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靜。無涯的唇角漸漸抿得緊了。蒙著面紗仍能將穆瀾迷得失魂,他就瞧瞧那位冰月姑娘究竟是何等絕色吧。
一縷高音之後,三層的宮燈盡滅,樓下的燈光明亮起來。冰月從蓮花燈中消失了。還沒看夠的賓客們鬨然叫嚷了起來:“蒙著面紗算什麼?取了面紗再跳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