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川話裡有話。只是,他是真正發現了什麼,還是在詐自己呢?
穆瀾飛快地將林家資料從腦中翻了出來。
揚州首富林家家業掌控在嫡出長房手中。林家長房子嗣艱難。林大夫人過世後,林大老爺娶了二十多位妾室,放話出去,誰能得子就扶誰為正室夫人。然而無一妾室生下一男半女。後繼無人,林氏宗族中人蠢蠢欲動,勸林大老爺過繼。
林大老爺偏不信邪,聽說京都西郊靈光寺的五百羅漢牆求子甚靈,乾脆帶著新娶的妾去了。誠心摸過五百羅漢後,佛光普照,妾室居然懷上了身孕。年過不惑時,林大老爺得了林一川這麼根獨苗。當寶一樣捧在掌心,費盡錢財請來名師教導。
十六歲林一川就接掌了家業。僅用了半年時間,就讓林家南北十六行的老掌櫃服了軟。震驚了揚州商界。
這樣的林一川,絕對不好對付。
穆瀾不能被林一川的話牽著鼻子走。他嘆了口氣,有點不屑,又有點感慨:“不就是在流香賭場贏了十萬兩銀子麼?揚州首富林家還真是小氣。硬要在下在凝花樓花光最後一文錢才肯罷休?”
“十萬兩在沒見過世面的人眼中,的確是一筆驚人的財富。對林某而言,一年少穿幾件纖巧閣精繡的衣裳罷了。”
林一川說著隨手拂了拂衣袍。銀絲織就的百鶴燦爛奪目,活靈活現。順便再睃了眼穆瀾身上睡得皺巴巴的青布衣裳。梭角分明的唇輕輕翹起,充分表達出他的鄙夷。
什麼眼神這是?諷刺我是窮酸?穆瀾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經穿成鹹菜般的青布袍子,哼了聲道:“吹牛!半年前纖巧閣的李金針拜訪我師父時。我順嘴問了下價錢。就算是用金絲織的,也不過幾百兩罷了!”
半年前李金針從蘇州來,接了林家一筆成衣單子。時間剛好合得上。
穆瀾就是故意說給林一川聽的。
林一川沒有再糾纏衣裳值多少錢的問題,爽快地說道:“林家開的流香賭場素來公道。穆公子堂堂正正贏的錢,可以隨意拿走。”
堂堂正正贏的錢可以拿走,出千的話休想帶走一文。
可惜林家賭場的管事眼力差了點,沒看出來。捉賊拿髒,沒看出我出千,能奈我何?穆瀾一臉放鬆:“那就好。天色將明,我也該返家了。林大公子這便叫人來結賬吧!”
“擔心下面的人解釋得不夠清楚。在下親自來算帳!”
算賬兩字咬得極重。
難道自己露出了破綻?穆瀾總感覺林一川話裡眼裡都含著另一層意思。他裝傻不懂:“大公子辛苦。”
“有銀子掙,在下樂在其中。”
穆瀾來了興趣,想要聽聽林一川如何算計走自己荷包裡的十萬六千兩銀子:“那就算來聽聽吧。”
“穆公子是賭場管事林十八送來的貴客。在凝花樓食宿免費。”
“甚好。”
“叫姑娘侍侯……卻是要花銀子的。穆公子不會賴姑娘們的脂粉錢吧?”
他倒要看看,凝花樓的姑娘究竟有多貴。穆瀾很大方:“王八蛋都曉得妓債不能欠。我懂。今晚有六位姑娘陪了我一個時辰,一位姑娘一千兩銀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