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青用力咬著下唇,才止住了顫抖的下巴,她有些畏縮地看向不遠處陰冷如鬼魅的男人。
跟著她一道的幾個少女早嚇得面無血色。
魏冥眼眸半垂面冷如霜,指腹輕輕摩挲著腰間錦衣衛的令牌,他沒開口,幾個少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沙慧娘卻是不同,她回過神後,立在原處有些手足無措,臉上浮現些許羞澀,剛才她大聲怒斥柳鳳青的話,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柳鳳青驕橫慣了,又想著她爹是左相,比魏冥的品級高,他見了她爹照樣得行下官禮,柳鳳青壯了壯膽,咬牙挺直背脊,揚起下巴大聲道:
“魏大人,你不要仗勢欺人,我爹可就在後面不遠。”
聽她把左相拉出來壓魏冥,沙慧娘頓時像只炸毛的小貓,怒了。
“柳鳳青,你才是那個仗勢欺人的人,你以為只有你有爹麼,我爹也在後面呢,要不要把他們都叫過來評斷一下誰是誰非?”
她爹雖然比左相低一級,可她爹是左都御史,彈劾起文武百官絕不手軟,哪個官員會不忌憚。
柳鳳青剛才口無遮攔說的那些話,足以讓自己老爹參她一本,造謠誹謗,汙衊朝廷命官。
沙慧娘氣勢洶洶的質問,讓柳鳳青瑟縮了一下,剛才那番不經大腦的話,要是讓她爹聽到了,十有仈Jiǔ是不會幫著她的。
瞧著她們像小孩吵架一般,把各自的爹都亮出來,魏冥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溫柔內向的小姑娘柳眉倒豎威風凜凜,把向來氣焰囂張的柳鳳青壓低了一籌。
原來她還有這樣一面,還挺有趣的。
“叫就叫,誰怕誰。”
輸人不輸陣,柳鳳青梗著脖子叫嚷一句後,看著前面一左一右的男女,突然又飈出一句,“你們私會的都不怕,我有什麼怕的。”
私會?沙慧娘呆住,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邊上的他。
魏冥眼眸微沉,黑眸中透出一抹幽幽冷光,
“柳小姐,請慎言,別說我與沙小姐並沒有私會,就算有,魏某與定了親的未婚妻子相見,柳小姐有意見麼?如果你非要論出個子醜演卯,可以到聖上面前說道一番。”
他話一落,柳鳳青駭得眼睛發直。
把事情捅到聖上面前?誰不知道,魏冥是皇上跟前最得力的重臣,鬧到上面去,就算有她爹護著,吃不完兜著走的肯定是她。
四周靜寂無聲,幾名跟著她過來的少女,早就離她很遠,那驚恐疏離的表情,一副恨不得不認識她的表情。
柳鳳青下唇都快咬出血來,心裡暗罵這群不仗義的女人,平日時時湊到她跟前討好奉承,關鍵時候,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她紅著眼眶低下了頭,
“……是,是我錯了,不該口不擇言,請魏大人原諒。”
魏冥面無表情,“柳小姐該道歉的物件不是魏某,而是沙小姐。”
還在因魏冥那句“與未婚妻子相見”羞紅臉的沙慧娘愣住了。
柳鳳青快速抬眸看了眼表情冷峻淡漠的魏冥,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她胸膛急促起伏,轉頭瞪向沙慧孃的眼眶就更紅了,
“……對、對不起。”
一句話說完,她用力剁了剁腳,捂著臉轉身跑了。
這次,魏冥沒有出聲制止。
那群跟隨柳鳳青的少女立時也作鳥獸散去。
一時,吒紫嫣紅的牡丹叢邊就剩下魏冥和沙慧娘兩人。
芳香濃郁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少女白瓷面容染上了粉色霞光,盈盈立在花叢邊,姣若秋月。
“……我,那個,謝謝魏大人。”
沙慧娘羞赧地垂著眼簾,嘴角嚅嚅,聲若蚊蠅。
與剛才大聲呵斥柳鳳青的樣子判若兩人。
魏冥的嘴角不自覺往上翹,“應當是魏某向沙小姐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