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冥從千絲坊領回母親早兩日預定的毛線團。
年末,千絲坊生意紅火,一些顏色鮮亮喜慶的毛線團時常斷貨,有時,需要預定才能買得到喜歡的顏色。
俞掌櫃親自捧著一大捆毛線團,把人送到門外,這匹毛線團是魏老夫人預定的,俞掌櫃雖然不認識魏冥,可魏老夫人的兒子是誰,他還是曉得的。
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首領。
俞掌櫃弓著腰,把毛線團雙手奉上,錦衣衛雖然兇名在外,可這個魏大人卻是個孝順的,還親自跑來幫魏老夫人取毛線團。
“魏大人,您慢走。”
魏冥捧著一大捆毛絨絨的毛線團回了府。
本來,取毛線團這樣的小事,遣個人去即可,只是,散值後的魏冥不想太早回府,乾脆親自跑了一趟。
回府太早,會被母親捉住唸叨,臨近年關,外面越發熱鬧,魏老夫人就越覺得府內清冷,幾乎逮著空閒就要念叨魏冥幾句。
即便魏冥已經練就了充耳不聞的本事,可也架不住,他娘天天念,天天念,天天念……
念得魏冥耳朵都要長繭了。
他只好儘量拖到晚飯時候再回府了。
“回來了,快來吃飯。”魏老夫人讓人接過毛線團,便招呼魏冥吃飯。
魏冥洗了手,擦拭乾淨落座。
“你們府衙也快休沐了,祭灶完後,我們得回鄉一趟,祖宅不能荒了,回去修整祭祀,年三十前趕回來就成……”
魏老夫人給他夾著菜,絮絮叨叨著年節的事情。
魏冥點頭,沒有反對。
魏老夫人暗自鬆了口氣,他們這一支與族人關係不好,魏冥領的職位又是得罪人的位置,她思來想去,還是得把宗族的關係修復一下比較好。
魏冥現在看著還好,可花無百日紅,以後的事情誰能知道,萬一有個什麼事情,他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
“……陸夫人有個外孫女,今年十七,長得珠圓玉潤的,很有福氣,她父親是靈安府令,官雖不大,但政績優良,有升遷的餘地……”
魏冥咀嚼著飯,麻木地聽著母親的每日一薦。
最近,魏老夫人為了兒子的婚事,積極開拓社交圈子,幾場宴席吃了下來,把京城各家未婚千金都過了個遍。
上次,見過左都御史夫人後,魏老夫人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大成。
果然,之後只要有她去的場合,基本都碰不上左都御史夫人了。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雖然有些可惜,魏老夫人也只好轉移了方向。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兒媳婦門檻低些也不礙事。
很多王公貴胄的女眷不願與他們魏家搭上關係,但也有很多品級稍低些的官員女眷上趕著湊到她跟前。
魏老夫人就在湊上來的那些女眷家中挑揀,也給她撿出了幾個合心意的。
陸夫人家的外孫女她見過一面,模樣有些白胖白胖的,看著一副好生養的模樣。
魏老夫人現在,最著急的就是魏府開枝散葉的事情。
所以,她覺著女子胖些沒問題,胖些才好生養。
魏冥沒吭聲,大口把飯吃完,隨後放下碗筷,“娘,我吃好了,您慢慢吃。”
起身,離開魏老夫人的院子。
又是這樣,魏老夫人氣得狠拍了一下桌子,卻又無可奈何。
魏冥回了他的院子,空寂的庭院裡疏落地掛著幾盞紅燈籠,他緩步朝正屋走了幾步後,一個躍起,人已立在屋頂之上。
天空依舊飄著疏疏落落的雪花,寒風卻像靜止了一般。
灑落的雪花給延綿不絕的屋頂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瑩白,在黑夜中,顯得安詳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