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次考試失敗的經歷,為什麼?”
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林浩一愣,彷彿如鯁在喉。
倒不是因為這語氣多麼尖銳,字眼也多麼扎人,而是從音調上聽出來,這坐於最中央的主面試官,居然是個年輕的女孩。
年輕女孩,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當然,他愣住也是一瞬的事,關於自己二戰考試的問題,他同樣有所準備,調整好情緒,張嘴就要回答,結果到了嘴邊,偏偏又再也無法說出口。
那一個個準備好的字眼,藏在肚子、心肺脾臟、靜脈血管裡的字眼,此刻卻像與他失聯一般,一個也掏不出來了。
冰冷、死寂一般的冰冷。
自林浩的腳底板傳到脊椎,沿著龍骨,一路攀上太陽穴。
這是他從沒有見識過的,恐怖到令他膽寒的致命感覺。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頸脖上的肌肉緊繃,死死盯著面前這個連頭也沒抬的淺綠衛衣的主面試官。
主面試官輕笑,看不出她口罩後的面部表情,卻聽見她輕聲說道
“沒用的,你意志力很強,信奉無妄讓你對威壓也有那麼點抗性,但你沒法在我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也別嘗試在我面前胡鬧,用你自以為自信且自然的氣質感染周圍,你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
一字一句輕如鴻毛,在這空蕩的房間裡掀不起一絲波濤,卻幾乎在林浩耳畔迴響了成千上萬次。
他只覺得自己像個稻草人一般,牢牢被紮在了原地,試圖繃緊身上肌肉也做不到,想咽口水也做不到,整個人彷彿處於極度的麻痺狀態中,甚至無法移動任何一根腳趾。
如果說在剛才得知主面試官是個年輕女性時,他心中閃過一絲僥倖與懷疑的話,那麼現在他再也生不出任何關於她身份的邪念了。
讓三位經驗老道的中年人自認倒黴,垂頭喪氣地走出面試間,甚至流下淚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這一切?
他的心裡驀地想起一個傳說,廣泛流傳在廬州代抽界的新生代傳說。
是她!?
“怎麼了?說話啊?”
右側的面試官哪能不知道林浩現在正處於何種狀態下?但他偏偏要提問,而且是語氣嚴肅的追問。
他認為,自己看好的林浩如果連主面試官的這點威壓都扛不住,那麼也只能證明他頂多是個精通應試技巧的普通大學生罷了,與前三位失敗者別無二致。
怎麼辦,該怎麼辦!?
林浩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瞳孔不斷來回放大又縮小,思考著破局的辦法。
突然,一個身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只覺得自己身處驚天浪濤中,抓不住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
稻草輕飄飄,卻成了他的依靠。
有個男人,僧人,在他小時候曾經來拜訪過他的父母。
僧人素袍布鞋,有九道戒疤,是小林浩給他開的門。
僧人得知林父林母俱不在家,並未離去,搭眼瞧了林浩一眼,笑容如春風拂面。
他摸著小林浩的腦門,竟然自顧自的講起了佛經。
佛經的內容林浩已經記不得了,但那種如沐浴在和煦陽光下的溫暖感覺卻一直留在了他的心頭。